“爹……”
两人四目相对,聂老爹的动作滞了滞,神色间多了些难言的惆怅。
“诶。坐,别起来。一会儿让你嫂子们做点好吃的,这脸都瘦脱形了,在家吃没吃饭的?”
这丫头也不知吃了多少苦,自从她生了二丫头后,就不许家里人常去探望,又家中实在事情多脱不开人手,两相耽搁,不知不觉已过了这些年头。
聂彩枝吸吸鼻子,招呼几个孩子都跟前来。“水秀、狗娃、小豆子,快认认你们姥爷,给姥爷磕头。”
狗娃这会儿想钻地缝都钻不成了,颤颤巍巍的迈出了同手同足步。脚上拐擦到了地上不知被哪个小子刨挖的土坑,噗通一下给摔实了。
“姥爷……我是狗娃……”委委屈屈的,眼里含着一泡泪,可给他摔疼了,却在这个凶相的姥爷面前不敢露怯,怕他揍人。
聂老爹看他四脚朝天,仰着脑袋可怜巴拉的滑稽相,顿时笑抽了气。
“是个实诚的,这大礼拜得太重了。”
一番话,又把屋子里的老老少少惹得快要笑出眼泪。
几个哥哥相继回来,提的提肉,抱的抱酒坛子,各个脸上带着热切欢喜的笑意。
大哥:“妹妹最喜欢的老鸭汤,晚上给炖上……”
三哥:“小妹,我给上老渡口上拧了条大草鱼,晚上放开了吃……”
四个:“外头新采的菌子,拾掇拾掇,给小妹加个菜……”
五哥:“地里的韭菜我割了一把,炒蛋吃……”
二哥:“我今儿剩了一对猪耳朵,恰好妹妹喜欢,大嫂,你晚间辛苦辛苦……”
众哥哥们全是关心吃食的,狗娃几个孩子听得直流口水。
聂老太打头让几个媳妇儿子去捉鸡抓鸭,灶房里烧上水加了柴火,摘了几根胡瓜(黄瓜),两把小白菜,筹备起晚饭。
孩子们围着看热闹,几根鸡毛也争争吵吵的抢。
另一头忙完事情回来的君思瑞,撞见家里冷火秋烟的,一把铜锁把门儿,不禁愣神了一下。
他朝身上摸索,想起来自己没有带钥匙的习惯,便别了眉,双目幽深的盯着院墙。
身后悉悉索索声响,墙角的阴影里走出勾头耷脑的大儿子。
君思瑞冷眸过去,谷仓收回头,但很快又探出来嘴一撇,脑袋侧到快90°,无不郁闷的表示着,你女人你不知道怎么回事?
转身,君思瑞抬脚离开。谷仓立即紧跟上,生怕这个话不多说的老爹,将他扔原地自生自灭。
“钱嫂,小妹可有来你这边?”聂小妹是聂彩枝的乳名。
钱嫂是钱梭子的娘,两家人并排住着,中间只隔了一堵墙。
钱嫂笑起来,这个秀才书生跑来他们家找妻子,今儿这事当真新鲜。
面上却热络道:“梭子说了一声,好像是小妹带孩子走了。”
君思瑞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像是吃东西给噎到了,两只眼睛冷煞煞的。
“走哪了?”
钱嫂抱歉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去四周访访问问。哦,中午老婶子来过,为着什么说话声音挺大的。我在屋里做着事,也没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