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黄沙被风卷起,她站在那里无助的看着四周,没有来路,没有归途,她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她挣扎着想往前走,一低头才发觉双足已经深陷沙地,她想要拔脚,可是每一次的徒劳反而让自己又往下陷入几分。
无助又孤寂的大哭起来,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她终于匍倒在地,眼看着黄沙将自己掩埋,她感觉身体渐渐变冷。
从手指,到双臂,再到腰际,然后是双腿双脚,她努力的想要挪动身体想把那种冰冷克服,可是不行,她的反抗反而让身体越来越僵硬,她看着自己就这样一点点的死去,一点点的死去。
她开始呜呜的哭,却又出不了声,她想要大喊求救,拼尽了全力喉际却只发出嘶哑的悲泣,而那声音那样的小,在这残酷的风里,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不要……不要……不要啊。”楚俏终于哭出了声,同时感觉有一丝温暖贴在自己的脸上。
“大嫂,大嫂,你怎么了大嫂?”
那温暖仿佛燎原的火点一般,慢慢的将她的身体融化,那些死亡的冰冷褪去,她睁开眼睛,这才发觉,一切原来只是个梦。
“大嫂!你醒了大嫂!”小妹看见楚俏醒来,扑上来搂住她的脖子,整个人挂在坐起来的楚俏身上,“呜呜,大嫂你没事吧?”
感觉到一片濡湿,楚俏抹了把脸,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是满脸的泪水。
怀里的小妹眼睛红红的,想是还在为昨夜里赵建柱对她的不理不睬而伤心。
楚俏心疼的搂紧了小妹,“小妹乖,大嫂没事,小妹不伤心了好不好?”
“大嫂,呜呜……大哥为什么不理我呀,他为什么不认我们?是不是我做错事了?”小妹的脸埋在楚俏胸口,哭着问道。
楚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有轻拍着小妹的后背轻声安慰着。
谭老一早就醒了,老头不会做早饭,便去巷口的小吃摊上买了饭回来,看见楚俏屋里的门开着,走到门口刚好听到姑嫂两人的对话。
“既然都醒了,起来梳洗吃早饭吧。事情就是再大,也没有吃饭这件事大。”
是呀,事情再大,日子再难过,饭还是要吃的,就算他不认我们又怎样呢?这五年来我们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楚俏心痛如绞,却唯有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可是她却无法向小妹解释,为什么最最疼爱她的大哥,会像对待陌生一样对待她。
赵建柱啊赵建柱!如果你不愿意回到我们身边,那你就不要出现好不好?曾经我愿意一切代价来换取你重新回到我们身边。
可是现在你回来了,为什么你却不是你了?赵建柱,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呢?
小妹挂在楚俏身上,无论她怎么安慰都不愿意下来,楚俏心疼,她无法向平日里那样教导她告诉她你这样做太任性是不对的。
她只是个孩子,她心里面最亲近的大哥,她最崇敬的大哥竟然当她是陌生人一般,她那小小的心里得有多难过多伤心啊?
可是她不知道如何表达,她只好寻求温暖和安慰。而她唯有在自己最信任的大嫂这里,才能得到一点安慰和共鸣,这样的小妹,楚俏怎么忍心拒绝她教训她呢?
楚俏只好这样抱着小妹,下了炕穿上鞋子,又抱着她走到客厅那屋。
谭老已经摆好早饭,看见楚俏抱着小妹进来,小妹搂着楚俏的脖子依然将脸埋在她胸口。
谭老叹了口气,“帆帆昨天晚上陪着我坐了一宿,天快亮才去睡觉,所以我没叫他起床,你俩是打算就这样互相抱着了?”
楚俏苦笑,“小妹心里难受,抱着就抱着吧。”
谭老走过来摸摸小妹的头发,“玲玲乖,叫爷爷抱好不好?让你大嫂去洗脸刷牙?”
小妹固执的摇头,瓮声瓮气的说:“爷爷,我要抱着大嫂,我知道大嫂心里也是难受的,大哥不理我和大嫂,大嫂肯定比我更难受哇。”
一句话使得楚俏再次泪喷,她强忍着眼泪,深深吸了口气,“小妹真乖,原来小妹是为了安慰大嫂呀。小妹呀,大嫂没事的,只要小妹没事,大嫂就没事,知道不?”
“真的吗?”小妹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楚俏,“大嫂你别生气也别难受好不好?你别生大哥的气,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大哥肯定是生病了,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不认咱们呢?”
说罢她又转过头,求证似的看着谭老,“爷爷,有没有一种病,会让人忘掉从前的事呀?肯定有的是不是?大哥说不定是在深圳工作太辛苦,所以得了这种病,他才暂时的忘了咱们。
大嫂,你放心吧,大哥的病会好的,到时候他会再记起咱们的,咱们一家人又能在一起了呀。”小妹摸摸楚俏的脸,细声安慰着。
孩子的想法总是那样天真和纯净,楚俏暗叹,却轻笑着点点头,“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大嫂不难受,小妹放心吧。”
“既然大嫂和玲玲都不难受了,玲玲下来好不好,玲玲已经十一岁了,是个大姑娘了呀,不能像这样老让大嫂抱着呀。”谭老笑着道。
小妹看看楚俏又看看谭老,从楚俏身上下来,“大嫂,咱们去找找大哥好不好?带他去医院检查好不好?”
“……”楚俏不知道说什么好。
谭老拉着小妹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朝楚俏示意她去洗漱,然后对小妹说:“小妹放心吧,大哥会回来的,今天爷爷就去找你大哥,爷爷答应你,一定把你大哥的病治好,然后把你大哥带回家来。”
“真的?”小妹的眼睛亮了,然后她却又瘪着嘴担心的道:“要是大哥不愿意回家怎么办呀?爹妈死了以后,大哥大嫂一直带着我们,大哥是不是想要自己的孩子觉得我们是累赘呀?”
谭老心疼的将小妹搂在怀里,“傻孩子,不许这样说,你这样说,大嫂听见了得有多伤心呀?要是你大嫂不想要你,当年你亲生妈妈来要你,让你帮哥哥治病的时候,你大嫂就把你还给她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