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微时虽然听不见楚俏叨咕些什么,可是也看出来她的状态不正常。
他几步走过去,扶起楚俏,对乔瑞芝和孙梅道:“先送她回家,下午看看情况,要是还这样,再去医院。”
楚俏像木头人一样由着孙梅和乔瑞芝簇拥着上了车,李虹担心地道:“还是直接去医院吧,嫂子这样看着怪吓人的。”
去医院,挂哪个科?秦微时皱眉,这年头哪有什么心理科,楚俏这是心病,就算去了医院检查一番也就是挂个糖水,能有什么用?
“先回家吧,楚俏这是心病,从出事到现在她都没哭过,她得哭出来。”乔瑞芝沉声道。
小妹一直都在抽泣,看见楚俏呆呆坐着眼神发直,她走过去抱住楚俏,“大嫂,大嫂你怎么了呀?大嫂,大嫂!”
见楚俏毫无反应,小妹又跑到秦微时身边,“秦哥哥,你快给我大哥打电话,让我大哥和三哥回来呀,我大嫂生病了,我大哥怎么能不管她呢?我大哥是坏人,我大哥为什么丢下大嫂不理他?他在那个什么圳干什么呀?他为什么不回家呀!”
小妹说着说着嚎啕大哭,一车子大人看着这个小女孩,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听到小妹的哭声,楚俏似是回了魂儿一般,她的眼睛转了转,朝小妹招招手,“小妹过来。”
小妹扑进楚俏怀里,抱着她呜呜哭了起来。
楚俏拍着她的背安慰,“大嫂没事,小妹不哭了,小妹乖,大嫂不会有事儿的,大嫂也不能有事。”
就是这最后一句话更让人心酸,小妹在楚俏怀里哭声渐止,可是大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将楚俏送回家,孙梅和乔瑞芝留下来陪她,建豪犹豫着要不要留下来。
秦微时拍拍他的肩膀,“晚上你跟建民睡一屋,让孙梅留下来陪着楚俏,明天你再回去吧。”
建豪点点头,“秦大哥,有你们这群朋友帮着楚俏嫂子,我还稍微放心点。”
“朋友之间的帮助是相互的,楚俏和柱子也帮过我们不少。那个……”秦微时沉吟着,“在楚俏还没有做决定之前,希望你不要把柱子失踪的事告诉村里的人,毕竟这是他们家里的私事。”
建豪愣了愣,犹豫着,“赵大叔和我爹也不能告诉吗?赵大叔一直把柱子哥当亲生儿子呀,还有我爹,他对柱子哥也……”
“嗯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觉得这件事还是由楚俏来说毕竟合适。如果你说出来,村里人会有很多疑问和猜测,也有可能会有人把楚俏说得很不堪,你希望这样吗?”
建豪皱着眉,“哎,秦大哥说得是,村子里那些人的嘴很毒,如果知道这件事,不定会把嫂子说成什么样子。我明白了秦大哥,我不说就是。”
“嗯,你明白就好。”
秦微时进屋,看见楚俏已经躺下,乔瑞芝和孙梅坐在炕沿上,小妹抱着楚俏在机场给她买的芭比娃娃套装,也没有心情玩,就是看着闭着眼睛的楚俏。
这一屋子沉闷的气氛让他觉得窒息,可是他却不知道怎么开解的好。
他只得跟乔瑞芝和孙梅打过招呼,便回服装厂去了,毕竟他已经离开好几天了。
乔瑞芝看楚俏无事,便也跟秦微时一块离开,家里剩下建豪和孙梅还有小妹。
孙梅让建豪带着小妹在建民屋里玩,自己坐在一边陪着楚俏。
看到屋里的陈设,无不透着楚俏对生活的精致和对这个家的热爱。
想一想当初大家坐在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吃火锅的情形,想一想赵建柱被公安误认为是在逃犯时,自己打趣说他帅得有特色,当时赵建柱窘窘的样子。
孙梅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姐夫了吧?她想想都觉得难受。
可是楚俏呢,那个男人是她深爱的,是她发誓要相守一生的。楚俏曾经跟她说过,只有跟赵建柱在一起,她的心才觉得安定温暖,才有那种家的感觉。
现在姐夫不在了,楚俏的心里该有多痛苦,她所能表现出来的痛,哪里及她内心深处的千万分之一?
如果是秦微时生死不明,孙梅不敢想像自己会怎样。倘若真是死的看见尸体,哭一场难受几年,一切终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化。
可是赵建柱却是失踪了,他是真的不在了吗?又或者流离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他到底是生是死,如果活着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死了总要看见尸体吧。
就是这样的猜测才让人崩溃,就是这样没有希望的希望才最折磨人。
想一想从此每个夜晚楚俏都要承受着这样钻心的痛苦,她要怎么好好的生活下去?又该怎么面对赵家这兄弟三人?
昏睡的楚俏突然皱眉,拧着被子辗转着,“柱子……赵建柱,你在哪儿呀,赵建柱,你回来好不好?对不起呀,对不起赵建柱,一切都是我的错。”
孙梅俯身摇着楚俏的肩膀,“姐,俏姐,你怎么了?姐,你快醒醒,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楚俏睁开眼睛,眼神空洞的看着孙梅,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聚焦,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满头都是汗,眼睛肿着,脸色苍白。
她环顾一圈,“这是哪儿呀?我们不是在醉仙楼吃饭吗?”
“回家了,我们已经回家了呀。姐,你要不要喝水?”孙梅拿起柜子上准备好的白开水递给楚俏。
楚俏却用手挡开,“回家了?小妹呢?小妹怎么没回来?小妹,玲玲……”
说着话她就要下床,小妹在那屋听见唤她,赶紧跑了进来,扑到楚俏怀里,“大嫂,你醒了,你饿不饿?大嫂,你没事吧?”
“你这孩子,你在玩儿什么呢?一头的汗。”楚俏手心里全是冷汗,她抚着小妹的额头,却以为小妹玩得太疯了。
小妹忐忑的看看楚俏又看看孙梅,细声细气的道:“大嫂,我没出汗呢,大嫂,你要不要紧?咱们上医院看看吧,你这样子,我好害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