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秦微时重重靠在椅背上,吐出一口气来。
余斯年在电话那头说,建业找到了,那小子退了酒店的房间去了中介所,跟人家说要登记找工作。
他身份证不满十七岁属于未成年,根本就没有中介所敢让他登记。
他又跑到火车站,想从电线杆子上贴的牛皮广告上找到工作,结果被一个小偷盯上跟了他两条街。
就在小偷打算割他的包偷他钱时给建业发现,两个人扭打起来,刚好被余斯年派来找他的手下看见,便把那小偷削了一顿,把建业带到了余斯年的会所。
秦微时松了口气,却又皱紧了眉头。他当初跟余斯年敲定的计划不是这样的,他原打算让余斯年暗地里帮助建业,帮他安排一份工作找个住的地方,哪怕是在什么厂子里打工住集体宿舍也好。
余斯年隔三差五派人过去看看,适当给他一点帮助,但是不要涉足他的生活。
至于楚俏留下那笔钱,秦微时和余斯年都没打算动用,秦微时更不希望余斯年将建业带到他那一行。
余斯年现在身陷江湖无法自拔,如果建业跟着余斯年,这好好的孩子有可能就毁了,那么楚俏怎么跟赵建柱交待?
却没想到,命运竟然如此安排,真叫人无奈!
建业自己跑了,害得余斯年的手下找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些笨蛋手下又把他直接带到了余斯年面前。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义气风发的时候,看见余斯年那种大哥大的作派,身边跟着五六个保镖那么拉风,他会不会盲目羡慕崇拜,非要做余斯年的小弟,从此走上江湖不归路?
秦微时犯愁,怎么跟楚俏说这事儿呢?现在人还在医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早上小精豆来闹那一场,恐怕楚俏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了。
秦微时紧皱眉头坐直身子,两肘搁在桌面上攥着拳,呆呆看着空中,突然又神经质的搓搓脸。
可到底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他叹口气,抓起车钥匙打算去医院,算了,先去看看楚俏再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孙梅和楚俏一前一后走进来。
孙梅一脸担忧,楚俏却很平静淡定。
这么久了,自从秦微时告诉楚俏赵建柱失踪之后,她基本上都不跟他说话,这些日子也不正眼看他。
她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办公室里,虽然人瘦了一大圈,可是目光清澈还带着坚定,仿佛又有什么东西给了她支撑一般。
秦微时心头一松,随即又一紧,他感觉这个女人太生猛了,却又觉得可怕,因为他看见她手里攥着那一迭文件,就像上次自己给她的调查刘小丽的那一迭文件一样,有文字有照片,有手写的有打印的稿件。
这很明显是调查报告,楚俏查了谁?她又想做什么?难道就是这些又给了她战斗的勇气?支撑着她在这些痛苦面前坚定的活下去?
“你先看看这个,然后给苏哲楷打电话,让他给他姐姐传话,就说我要跟她见一面。”楚俏把那些文件放在秦微时桌上。
秦微时半惊半慌,“这……这是啥?”
“秦微时!你不知道,苏哲君原来是这个恶劣的女人,她都不配当女人,更不配当一个母亲!”孙梅气愤的从那些文件中翻出几张发黄的纸举在秦微时面前,“你看看,这是当年她化名在红旗镇人民医院生下玲玲的记录,她太狠心了,孩子刚生下来就让人给扔在留标村的村口了,她连给孩子喂口奶都不肯!她现在凭什么要回玲玲?她配吗?”
秦微时皱紧眉头,他没急着去看文件,而是对孙梅低喝道:“你先冷静冷静,你先坐下。楚俏,你也坐!”
楚俏转身坐在沙发上,从早上的失智到现在的淡漠,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而她的淡漠中还带着些决绝的味道,这让秦微时更加担心。
孙梅气呼呼的也坐在楚俏身边的沙发上,催促秦微时,“你赶紧看呀!你快点!”
秦微时只好坐下看那些文件,虽然没有上回余斯年派人调查的那样详细,文件内容整理也没有那么清晰明了,可是大概的经过秦微时也看懂了。
谭老为了帮赵建柱,真是动用了不少关系,就连当年苏哲君报警告孟士忠婚内强/暴的接警记录和笔录复印件都在里头。当然还有孟士忠和苏哲君各自出轨对象的资料,和他们分别认识的年份以及交往的简要过程。
“这是谁帮你调查的?”秦微时看完了,手有些颤抖,他问楚俏。
“是谭老。”楚俏回答,随即问:“有什么问题吗?”
秦微时愣了愣,他以为楚俏求了余斯年,可是又感觉不是,毕竟才几个小时的时间,余斯年能力再强大,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快捷。
“原来是他,怪不得呢。”秦微时自言自语。
“你想怎么做?用这些东西威胁苏哲君,不许她要回小妹吗?”秦微时捏捏眉头,用无奈的口气问道。
“不,我只是想让她回忆一下自己这些年做的事,如果她还有一点良知还顾念着自己孩子的话,她就不会再错下去。她如果再一意孤行下去,就连小精豆都可能会不认她这个母亲,而且我也不会把小妹给她。
必要的话,我会把她当年抛弃小妹的证据呈上法庭,也会让小精豆知道,他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楚俏回视着秦微时的目光,丝毫都不退让。
“楚俏,你的弦崩得太紧了,再拉下去会断的!你找苏哲君撕破脸有什么好处?如果她不拿这些东西当回事呢?如果她在法庭上说你是在伪造证据呢?而且这些东西是你非法采证,法庭不会认的。
况且还有谭老,他干了一辈子的公安,为了赵建柱这个朋友用了一些手段得到这些东西,如果你把这些东西公布于众,也会把谭老牵扯进来的。”秦微时苦口婆心的劝着。
“秦微时,你怎么跟苏哲君一个鼻孔出气!”孙梅一听就怒了,一拍茶几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