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穿着绿色裤子白衬衫，手里拿着制服上衣的谭老，楚俏惊诧的问：“您怎么这个时间来了？这是上哪儿去了？”
谭老笑着道：“做饭了没？孩子们呢？”
“刚吃过饭，建民和建业带着小妹出去玩了，小精豆自从两个哥哥回来就回市里了，赌气呢，说是小妹偏心两个哥哥不理他了，他要回自己家再也不来了。”
楚俏跟谭老走进客厅，张罗着给他泡茶，一边笑着道。
“那正好，去厨房给我弄点东西吃，我有话跟你说，孩子们不在家，咱们刚好能把话说开喽。”谭老坐在沙发上，接过楚俏递过来的茶杯放在面前。
楚俏迟疑了一下，她知道谭老肯定又是为着赵建柱来的，她觉得心累，这些人三番五次的来找自己，就那么希望促成两个人破镜重圆吗？
就像当年他们都一味的认为赵建柱死了，不让自己再苦苦等候一样。
现在知道赵建柱活着，又都笃定赵建柱没有背叛自己一切他都不是有意的，他们都希望他俩能够重新在一起，仿佛只有这样这个故事才能有个大团圆结局一般。
这是何苦来呢，为什么就没有人看出自己已经意冷心灰了呢？
“快去呀，我饿着呢，我老头子可是有胃病的，你忘了？不经饿！”谭老的心情似乎很好，看得出来他上午干了件让自己很满意的大事。
楚俏抿了抿唇，转身去了厨房，不多时下了一碗面，就是当年给余斯年吃的，黄瓜鸡蛋拌酱凉面，这么多年了，也不知余斯年夜深人静时，有没有回味过当年这碗面的味道。
闻到香味，谭老站起身接过碗走到餐桌旁坐下，将碗放在桌上，他一边卷着袖子一边道：“我就喜欢吃你做的凉面，那个酱和拌菜做得那叫一绝。”
“哦，那你慢慢吃，不够锅里还有。”楚俏坐在沙发上，淡淡的道。
“我上衣口袋里有个东西，你拿出来听一下。”谭老一边吃一边道。
楚俏皱眉，却还是听话的拿起衣服，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录音机来，她按下播放键，听到里面传出一个女人抽泣的声音。
“这是谁？”楚俏问。
“许素云，原来是岳淑霞医校的同学。”
楚俏眉头皱得更紧，她直接把录音机关掉扔在茶几上，“爸，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我心意已绝，你们能不能就不要再插手我感情的事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主意，我不想任何人再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
见楚俏皱眉，谭老一扔筷子也发起脾气来，“你气什么？我老头子奔波一上午，我就做了这么点事儿，我这啥也没说呀？我就让你听听咋了？你就不能顺了我老头子的意吗？
杀人不过头点地，赵建柱他再错，你也得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呀！可是你一个机会都不给他，面都不愿意见一次。这家伙又是个闷葫芦，你让我们一圈人看着都要急死呀？”
“爸，你看看现在他那样子，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楚俏气得站起身来。
“我没说你们有可能，当然，我也没说你们没可能。楚俏呀，你听爸的话，你把录音听完成不？算爸求你了……我问你，这些年爸求过你什么事儿吗？”谭老先硬后软，这会儿又苦着脸。
楚俏不能再说什么，她也说不出什么，五年中的头一年，如果不是谭老和朋友们一直支撑着她，让她把注意力转移到生意和厂子上，她真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而现在不管大家伙儿用了怎样的手段，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只不过这幸福因为而异，而他们始终不愿意相信，楚俏对赵建柱的心已经死了。
“好，我听，我听行了吧。您别急，赶紧坐下好好吃饭，我听成了吧？”楚俏的口气软了下来。
“嘿嘿，这还差不多。冰箱里的啤酒给我拿一瓶，我老头今天心情好。”谭老又拿起筷子吩咐道。
楚俏白了他一眼，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打开，又拿了一只杯子，送到他面前，“吃完面条再喝，刚拿出来的太冰了，喝了对身体不好。”
“嘿嘿，我知道，你快去听，快点去，听话。”谭老开心的像个小孩。
楚俏只得又坐回沙发上打开录音机听起来，许素云和他们三人的对话回荡在客厅里，楚俏听着听着眼前变得模糊，就连身边的谭老叫她她都没有听到。
谭老原本是打算在她听的时候如果有疑问，就停下来解释给她当时的状况的。
却没想到楚俏一个字都没再问，只是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听着许素云在录音机里的哭诉，直到最后讲完自己前半生的遭遇，以及她跟秦微时订下的协议。
再往下就是他们上车的声音，一路无话，他们似乎是把许素云送到了家门口，而谭老并没有下车，在此刻，谭老也关了录音机，里面再没有其他声音，只有磁带转动的沙沙声。
谭老的面早就吃完了，面前放着半杯啤酒，杯壁上有颗颗圆润的水珠慢悠悠的往下滚落，最终到达桌面的玻璃上，汇成一滩。
谭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楚俏，似乎在等待她的开口。
良久良久，楚俏幽幽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谭老，目光清澈平静，“赵建柱这脑子是叫驴踢了吗？就因为有救命之恩，所以就打算以身相许吗？”
有门儿！一听这句话，谭老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不论楚俏是真心埋怨赵建柱或是在调侃，总比从前一直对赵建柱的任何无动于衷要强得多。
谭老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端着站起身来，坐到楚俏面前的沙发上，“我们的计划，你觉得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我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你们想得很全面，做得也够多的了。相比之下，我就像是个局外人……”楚俏浅笑着道。
“那你觉得赵建柱如果撕破脸，岳淑霞会怎样？”谭老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