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建柱冷着脸回来,小妹到是浑然不觉,建民和建业都有些紧张。
楚俏站起身,笑着跟两兄弟说:“你们先吃,一会儿面坨了就不好吃了。没事的,放心。”
楚俏进了屋,随手将门带上,“有什么事不能先吃了饭再说?你出去一趟还高高兴兴的,回来就冷着个脸,看把弟妹们吓的。”
赵建柱拧了拧眉,似乎是在思忖从何说起,楚俏也不急,坐在炕上仰脸看着他。
“我从镇上回来给你的那些钱,还剩多少?”
赵建柱脸上讪讪的,当初给楚俏钱的时候,说的就是家用,还说以后自己赚了钱都交给她,让她来当家做主,现在为了外人再把这钱要回来,他觉得自己在打自己的脸。
可是眼见五婶病得不轻,家里只有建豪这一个孩子,也不过才十八九岁,家里穷又念不起书,只能在地里作些农活,一家三口也就是够糊口而已。
上次赵建柱带着村里人到镇上盖房子,其中便有这赵建豪,这孩子老实本分,也聪明,教他做活计一点就透,赵建柱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他的。
赵建柱是赵家大院的长孙,又是留标村的村长,莫说是自己的亲叔家,就算是普通的村民,他能帮也是要帮了一把的。
但见楚俏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自己瞧,唇边带着一抹笑,赵建柱便低下头来。
“就这事儿?”楚俏脆生生的问了句,转身打开炕头柜子,自被褥底下取出一个手绢,打开来里头是各种面额的钞票。
楚俏数了二百递到赵建柱手里,“喏,拿去吧。”
“呃,我回来的时候给了你三十块钱,你把那三十块钱给我就行。”这男人一根筋,到是跟自家媳妇儿认起真来,“你放心,前阵子放映员来放电影时说了,他有个亲戚也要翻修房子,等收了秋我就带人去镇上干活,回来我就把钱再交给你,保证比这三十块钱多!”
“赵建柱。”楚俏唇边的笑意敛去,叫了他一声。
“楚俏,你生气了?”赵建柱不解,想想又觉得楚俏该生气,便坐在她身边哄,“俏俏别生气,我知道这钱给了你,不该再要回来,可眼下五婶子她……”
“赵建柱!我发现你压根就没想着跟我好好过日子!”楚俏霍然站起身,叉着腰柳眉倒竖。
“啊?媳妇儿你咋能这么说,我要是不打算好好跟你过日子,我能把赚来的钱交给你吗?”
“那你跟我这么见外干嘛?咱们是一家人,我的钱还不就是你的钱?五婶子生病的事我也知道,你要拿钱去帮他们家,我没意见,可是你说这话太伤人心。”楚俏说着眼圈就红了。
赵建柱这才明白这女人生气的点在哪里,心头一阵感动,直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子。
他一伸手揽着楚俏的腰,把她拉过来,将脸贴在她胸口,“是是是,媳妇儿,是我错了,我不该说这种话!”
赵建柱大手在楚俏腰上揉着,嘴巴里喷出的热气捂着楚俏的心,他抬起头看着楚俏,眼神里透着后悔,甚至还着些无措。
都怪自己不好,怎么又惹这小女人生气了?昨天她还夸自己聪明,今天怎么又犯起浑来。 现在的赵建柱最见不得的就是楚俏哭,他想让她每天开开心心的,看她眯着眼睛笑得跟月牙一样,便觉得自己为了她吃多少苦都值得,可是现在自己又让她难过了。
看着赵建柱眼里的懊悔,楚俏自然也不是矫情的人,话都说开了,楚俏也知道赵建柱并没有旁的意思。
她搂着他的脖子,一手在他肩上重重捶了一下,“你这个二楞子!”
“俏俏乖,不生气了。”赵建柱声音温柔的简直能滴出水来。
“我要是跟你认真,我一天得气死八百回!”楚俏半嗔半怒,“快松开我。”
“我不!”赵建柱重又将脸贴在她胸口,觉得那里又香又暖,真想一翻身将她压在炕上。
“不听话今晚上你跟建民他们俩睡去,面条都坨了,赶紧出去吃饭。把钱收起来,一会儿吃完了饭,咱们一块给五叔家送过去。”
“行,都听我媳妇儿的!”赵建柱这才松开了楚俏。
闹了一场,两个走了屋,看见三个孩子坐在饭桌旁,除了小妹碗里的面条吃了少许,建民和建业都未动筷。
“大嫂说叫你们吃饭,怎么不听话?”赵建柱坐下,面色沉了沉才端起碗来。
建民和建业对视一眼,赶忙端起自己的碗扒了起来。
楚俏看着心里好笑,眼前坐得这个人,跟方才在屋里搂着自己求饶的那个,是一个男人吗?
吃罢饭,赵建柱让建民建业收拾饭桌洗锅涮碗,便和楚俏来到了赵建豪家。
赵建柱家的房子好歹还有个院子,赵建豪家只有三间土坯房,外面糊着黄泥,窗户上贴着旧报纸。
进了屋,楚俏看见炕上堆着一堆破棉絮,似是躺着一个人。
门后的方凳上坐着赵五叔,正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有人来,赶忙站起身。
“柱子!你不是才回去吗?”
炕上的棉絮听见声音,动了动,然后便传出一个沙哑虚弱的声音,“柱子来了,赶紧坐!吃饭了吗?”
“婶子你好好躺着,我们吃过饭来的。”楚俏赶紧回答。
赵建柱也不是啰嗦的人,自兜里掏出楚俏给的二百块钱,便塞在赵五叔的手里,“五叔,婶子看病要紧,这钱你先拿着,我刚才已经让建豪去借平板车了,一会儿咱就拉着婶子到镇医院去。”
“不去不去!”炕上的五婶一手支撑着便要坐起身,“我这病眼见是治不好的,就让我呆在家里等死吧,去医院要花那么多的钱,家里已经为我背上一身的债了。我不能死了让建豪再为了我受罪!”
“娘!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赵建豪拉着平板车回来,站在门口听到五婶的话,顿时红了眼睛。
“是呀孩子他娘,大夫说了,你这病是多年积累下来的,只要好好调理,就能治好。”
“是呀娘,我还年轻,我可以跟着柱子哥到镇上给人盖房子多赚些钱。娘,你把身体养好了,比啥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