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愣住，老头盯着赵建柱的后脑勺，赵建柱不耐烦的对司机道：“帮着扶一下。”
“嗳？嗳嗳……”司机赶紧过去搭把手，拉着老头的手放在赵建柱肩上。
等老头回过神来，已经被赵建柱背着往门诊楼里走去。
司机和中年妇女快步跟在后面，司机的表情明显是松了口气。
秦微时和张光耀对视一眼，张光耀咕哝着，“这……这唱得是哪出儿呀？”
应该是临出发前已经打过招呼，内科的专家就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呢，赵建柱将老头背进去坐好，便转身出了办公室，司机在里头陪着说病情，中年妇女跟着赵建柱出来。
“赵同志，真是谢谢你呀。”她听见方才司机叫赵建柱赵同志，便也跟着这么叫。
赵建柱挥挥手，“没事。那你们在这儿陪着谭老，我走了。”
“嗳……”中年妇女伸手要拉赵建柱，又觉得造次，忙又缩回手。
“干啥？”赵建柱拧着眉。
“我和大刘都是在谭老家照顾他的，平常都是听他的吩咐，他有什么命令我们不敢不听话的，谭老脾气挺倔的，今天要不是疼得受不了了，也不会被大刘强拉到医院来。”
说到这儿，中年妇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看谭老挺听你的话，你能不能留下来，帮着我们劝劝谭老呀？”
赵建柱听到这儿也明白了，这两人一个是司机一个是保姆，他们自然不敢不听雇主的话。
可是他是跟着楚俏来看李虹的，哪里有在这边陪着这老头看病的道理。
他抿了抿唇，“他家里人呢？”
“谭老的夫人几年前就病逝了，他有个儿子在市里，不过两人关系也不太好，他儿子不经常回来的。”
“做什么胃镜！我不做，我这就是饿的，我要吃辣也不给我吃，天天饿着我！”办公室里传来老头的怒吼，保姆吓得缩了缩脖子。
赵建柱心想，头一回见这老头，看着他挺和气的呀，这会儿怎么跟个炮仗似的。
还给饿的，看他在公安局人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儿，退休前应该也是个大官，谁敢饿他呀。
“赵同志，您看……”保姆苦着脸。
“我也是来看病人的，我这儿还有事呢。”赵建柱拧眉。
“没事没事儿，你陪着老人看病，我过去跟楚俏说说。”秦微时和张光耀一路跟过来，站在旁边听着，这会儿张光耀堆着笑脸热情的说。
赵建柱瞪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能给我作主呀！
“柱子，这老人到底是谁呀？”秦微时小声问。
“我上回抓那小偷，就是偷他的东西，我俩一块把小偷送公安局的。哦，他还是任大哥的老师。”
“那你就更应该在这陪着了，这不是任大哥的老师嘛。”张光耀一拍大腿。
秦微时皱了皱眉，不过一听说这老头是任爱国的老师，而且看那保姆和司机实在为难，便也劝道：“既然这样，你在这陪着吧，我过去跟楚俏说一声，我们在那边等着你，一会儿老人检查完了，你过去找我们就是。”
办公室的门打开，老头一脸倔强的往外走，估计是坐着缓了一会儿胃没那么疼了，走得还挺有劲。
“谭老，谭老！您听我说……”司机苦着脸跟在身后，“不做胃镜做个B超成不成？你天天胃疼也不是个事儿，得检查完了才好对症下药呀！”
“我不检查，我就是饿的。”谭老脚步加快。
赵建柱黑着脸，跟堵墙似站在他面前，抿着唇拧着眉，也不说话，就是冷冷瞪着他。
谭老仰起头，怒道：“让开，干什么。”
“你想吃啥？”
谭老一愣，似乎没明白赵建柱在问什么，眼睛转了转回过味儿来，顺口便答：“猪皮辣豆。”
“成！你进去好好检查，我让我媳妇儿给你做。”
“真的？”谭老跟个孩子似的笑了，想了想又皱眉，“我吃的味道不一般，你媳妇儿做得出来吗？”
“不试试咋知道？”赵建柱面无表情，沉声道。
谭老跟赵建柱对视几秒，居然转身乖乖进了医生办公室。
司机和保姆是大大松了口气，“赵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们家这位老同志，哎……”
保姆又皱起眉，“谭老胃本来就不好，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啊。”
赵建柱不耐烦，斜了她一眼，“你有旁的办法吗？”
保姆只好收了声，司机呵呵笑着，“先哄着谭老检查完了再说，赵同志，你给我留个电话成不成？”
“我没电话。”
司机愣住，他跟着谭老也好几年了，好歹也是吃过见过的，平素里接触的那些人知道他是给谭老开车的，都给几分薄面，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说话这么不客气。
他可不知道赵建柱就是这性子，而且他也没说假话，他是没电话呀，他家里没有，楚俏店里倒是有，不过他得回家跟媳妇儿把这事说了，媳妇儿说可以把电话号码告诉人家，他才能告诉。
而且还有猪皮辣豆的事儿，他不知道媳妇儿会不会做，他也是头一回听说有这菜呢。
可这司机大刘到底是个尽责的好司机，干笑一声又问：“那赵同志，以后怎么联系您呢？”
赵建柱张了张嘴，他想说联系我干啥？
他是个农民，本能的对这种大人物有一种抵触的情绪，他觉得自己的生活跟他们不搭边，也不想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秦微时实在看不下去了，便递给司机一张楚俏店里的名片，“这是他的电话，你有事儿可以往这里打。”
赵建柱瞥了一眼秦微时正想说话，看见一个护士推着个轮椅走了过来，“麻烦让一让。”
大家站在一边，护士敲敲门，然后推着轮椅进去，司机和保姆赶紧跟了进去。
没一会儿谭老横眉怒目的坐在轮椅上给推了出来，只听见那司机赔着小心正劝，“听吴教授的话，既然来了，把该检查的都检查了吧，您也好些年没检查过身体了。”
谭老不理会他的絮叨，经过赵建柱身边时指着他，“猪皮辣豆啊，我记住了，你不许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