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俏刚落了座,大家欢欢喜喜的举起了筷子,外面便响起拍门声,“柱子回来了?柱子媳妇儿又做的啥饭呀,我可是闻着香味儿来的呀!”
建民朝楚俏挤挤眼,放下筷子便去开门,“叔您来了,哎呀,叔您咋还拎着酒呢?我们家里备着呢!”
赵大叔拎着两瓶酒笑呵呵的走了进来,一桌子的人赶紧站起来相迎,毕竟赵大叔在赵家院子辈份是最高的。
“哎哎,起来干啥,都坐都坐!”赵大叔跟个领导似的,一只手往下压着,下巴也跟着不住的点,“我就知道今晚上柱子媳妇儿要做好吃的,这不,我闻着味儿就来了!”
楚俏拉过一张椅子给赵大叔让坐,“叔您快坐,我们这也是刚坐下,快来吃两口。”
赵大叔也不谦让,将手里的酒递给建民,摸摸没长胡子的下巴,“我呀,是来给我大侄媳妇儿道歉的。”
赵大叔是个精明的人,昨天董大婶要打楚俏时他在墙根边蹲着偷听,后来赵建柱及时赶回来,赵大叔听见楚俏没挨打才进来想当和事佬,结果自己说漏了嘴,当时看见赵建柱脸色变了心就一沉。
赵建柱有多疼媳妇儿,赵大叔可比所有人都清楚,再说这件事也确实是他做得不对,怎么说他也是赵家院子里主事儿的,赵建柱不在家,自己就看着董家人欺负他媳妇儿,这原本就说不过去。
可是赵大叔的苦楚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那些因为赵建柱搭救董小莲惹出来的祸事而做的思想斗争,却又没法跟赵建柱和楚俏直说。
可是想想他们叔侄关系也不能这样僵着,赵建柱那臭脾气那么倔,他要是六亲不认起来,谁的面子都不会给的。
再怎么说他也是一村之长,况且赵家亲戚门里的以后若是闹得不再走动,传出去总是不大好听。
所以便想着今天撂下这老脸过来赔个不是,他相信楚俏这玻璃心肝儿的清透人,是不会让他这张老脸掉到地上的。
只要楚俏松了口,赵建柱这边还不好对付吗?
果然,他这么一说,楚俏脸便红了,“叔,您这是哪里话呀,我一个小辈,怎么好意思让您来给我赔不是呢?再说您也没做什么呀!你这么说,我可担待不起呀。”
“柱子媳妇儿,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其实那天王老四从市里回来,头一个就拉着我说了柱子在市里救下董小莲的事,不过我当时听信了他的谣言,哎……”
楚俏心下了然,笑眯眯的道:“叔,我是柱子的媳妇儿,你是他亲叔,自然也是我亲叔,其实您那天为啥那样,我事后想想便明白了,您的良苦用心,我明白得很,我也理解您。再说这件事都过去了,我们都不当回事了,您也就别再想了。”
赵建柱也明白赵大叔说这话的意思,他心里虽然不痛快赵大叔不替楚俏出头,不过眼下媳妇儿如此识大体,都这么说了,便也对着赵大叔道:“是啊叔,都过去的事了,就别再提了。”
楚俏让建民倒上酒,自己端了一杯,“叔,这杯我敬您。”
说罢跟赵大叔一碰杯,一仰脖喝了个精光,还将酒杯倒过来示意。赵大叔一看楚俏这样干脆,自然也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等到建民又倒上两杯,见楚俏又端了起来,赵建柱的脸便阴了下来。
“叔,我拿您当我亲叔,那以后您也得拿我当自己侄女呀,您得像疼赵建柱那样疼我,要不然我可是会伤心呢。”楚俏半开玩笑的说出这句,朝赵大叔举起酒杯。
赵大叔心里打了个突,他自然明白楚俏话里的意思,自己当初不敢直接跟她说赵建柱那事,其实心下也是在护短,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儿,再说又没了爹,他不疼谁疼呀。
不过眼下听楚俏这么一说,倒也听出她话里的心酸来。
村子就这么大,村头放个屁那味儿都能传到村尾去,晌午李棉花到赵五叔家闹腾的事他自然已经听说了。当时赵大叔还在家里跟赵大婶念叨,说楚俏摊上这样一个娘,也真是命苦。
赵大叔眼睛一热,也举起自己的酒杯,“大侄儿媳妇,这事是你叔办得不地道。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叔,我保证像疼柱子那样疼你。”
楚俏跟赵大叔碰杯,又一仰脖喝了个干净,两杯酒下肚,她的脸上飞上红晕,她娇俏的笑着:“那不行,我不能跟他一样,我要叔更疼我,比疼赵建柱还疼。”
说着话她的身子便有些晃,赵建柱站起身从她手里抢过酒杯,“楚俏你喝醉了,你快坐下,吃两口菜。”
赵建柱如何能不明白媳妇儿的心呢,这几天在镇医院照顾余斯年的妈也是吃不好睡不好,回到家来,董家又来闹这一场,给董大婶指着鼻子骂,还差点挨打,又被自己那样的伤了心。
结果到了晚上,小妹又发烧,他们两口子又连夜顶着寒风去镇医院。虽然说在镇上时自己已经得到了楚俏的原谅,可是赵建柱也明白,楚俏心里的伤,那得有些日子才能愈合呢。
想着终于一切安生的回到家,这又碰到她娘李棉花闹腾这一场。
其实最让楚俏难受的,也许就是她这个便宜老娘的所作所为,从进了赵五叔家对楚俏的无视,再到最后成为众矢之的拉扯,然后又因为讹不到钱恼羞成怒的逃跑。
赵建柱知道楚俏虽然表面上说不在乎,可是心里却是很难受的。这小女人是在借着喝酒,想要发泄心里的痛苦呢。可是苦就苦在李棉花这件事上,自己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楚俏倒也听话,由着赵建柱拉着她坐下,给她碗里夹菜她也乖乖的吃着。
几个爷们儿见楚俏没事了,便开始喝酒吃菜,赵大叔和赵五叔还划起拳来。
赵建柱让建民给楚俏沏了杯茶叶水放在一边,自己没吃多少菜,一直担心的看着楚俏,就连赵大叔喊他喝酒他都摆摆手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