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张光耀还没回来，楚俏笑着打趣，“张光耀不会是受到打激晕在厕所里了吧？”
“不会不会。”苏哲楷也开起玩笑来，“有可能是感觉无颜面对你，所以跑路了。”
“无颜面对我？他应该无颜面对他老婆孩子，可不是我！不知道结账没，要是没结账，张光耀就不太地道了。”楚俏笑眯眯，指指那迭文件，“这才看了一半，就吓成这样了，下面跟货车司机的故事他还没看到呢。”
苏哲楷叹气摇头，“好好的一个人设，楞是叫你给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剥开层层画皮露出鬼面来，你叫张光耀如何承受得起？”
楚俏冷笑，“这些年李虹把张光耀宠坏了，她把张光耀当天，张光耀便以为自己身在云端了，也是他该落地的时候了。男人呢，就是不懂珍惜，身在福中不知福。”
苏哲楷抿嘴不接话，性别决定了他此刻少说话为妙，他讪讪的端起茶杯喝茶，心里很好奇楚俏的丈夫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两回见面都很仓促，再加上他本身也有事情，所以只是跟赵建柱点头之交，印象里那是个黑脸冷面的汉子，人高马大的似乎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而眼前的楚俏这么有主意看起来又很强势，举止间还流露出一副大女人的作派，也不知道她在她丈夫面前是什么模样。
“要不你去看看吧，张光耀不会是真的受了打激晕倒在厕所里了吧？”
苏哲楷点点头放下茶杯走出包间，来到走廊尽头的男厕门口。
厕所门紧闭着，苏哲楷敲敲门，“张经理？张经理你没事儿吧？”
一名服务员走过来，“您是要用厕所吗？里面应该没人，张经理刚才下楼了啊，他不在厕所里头。”
这老小子，难不成真跑路了？是心里气不过找那个欺骗他的小三算账去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苏哲楷皱起眉头，对服务员说：“你跟福来包间的那位女士说一声，就说张经理下楼去了，我去找找他。”
说完不待服务员点头答应，苏哲楷拔腿下了楼。
醉仙楼外是一片空地，大门右边有一颗大树，用铁栅栏围着，据说这颗大树已经上百年了，是镇上的古迹。
张光耀就坐在栅栏底下的水泥台子上，手肘支在膝盖上，两只手插进头发里撕扯着，看那样儿挺苦恼的。
苏哲楷觉得好笑，可又觉得这时候笑太不礼貌了。
他两手插在裤兜里走过去，轻咳了一声，“张经理，我和楚俏还以为你不想付账跑掉了，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干嘛？咱们不是没喝酒吗？”
张光耀抬起头，两只眼睛血红，“那纸上的东西，都是真的？”
苏哲楷愣了愣，随即点点头，“嗯，我方对刘小丽做了彻底的调查，你还没看完，后面有刘家村里讲述人的声明，还有签名和指印。”
“啊……”张光耀捂住胸口闭了闭眼，嘴唇哆嗦着，颤声问道：“那些东西，李虹看过没？”
“呃，还没有。楚俏的意思就是先让你过目，而且我看她也没有打算让李虹看的意思，毕竟你外面这个女人是谁，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张光耀重重呼出口气来，“那真是要多谢楚俏费心了。”
苏哲楷听不出他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在讽刺，牵了牵嘴角也不便说什么。
“咱们进去吧，楚俏还等着呢。”苏哲楷道。
张光耀站起身，为了抹去尴尬似的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走，进去。”
两个人并肩往一楼大厅走，苏哲楷笑着道：“我看你挺受打击的？你跟这刘小丽，不就是玩玩的关系吗？你挺上心啊？”
张光耀默然，往二楼的台阶不宽，苏哲楷放慢脚步让张光耀先行，张光耀走在前头后背佝偻着，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走到二楼拐角处，张光耀突然收住脚步，“苏律师，不，兄弟，咱们都是男人，你真的觉得我做这事儿就这么十恶不赦吗？楚俏把刘小丽的老底扒出来，这等于是啪啪打我的脸呀！我就感觉我像是被人扒掉了衣裳一样！”
苏哲楷心想，这才哪儿到哪儿呀，等到你跟李虹对簿公堂时，等到将来你儿子长大了指着你和你二奶的鼻子你时，等到你儿子不认你这个爸爸时，你不单是会感觉被人扒掉了衣裳，你更会感觉自己的心让人给戳成了漏勺！
他想了想道：“这样吧，站在男人的立场上，我也不好说你做得对不对。就像楚俏说得，你换个角度考虑一下，如果出轨的是李虹，你现在会是什么状态？你的心情会是怎样？你可以将心比心一下嘛。
如果你不愿意这样想，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嗯，你别嫌我说话难听，咱们现在是就事论事，我也就是打个比方……”
张光耀紧皱着眉，“你说。”
“如果是你的姐妹或者你的女儿，回家来哭着告诉你，她的丈夫出轨了在外面包二奶找小三，可是他并不认为这是错的，还口口声声说我往家里拿钱了，我心里还有这个家，我就是在外面玩玩我压根没想过要跟你离婚。你站在亲人，或者说站在娘家人的角度，你又会怎么样？你现在的心情会是怎样？”
张光耀身子晃了晃，后背靠在墙上，脸色变得灰败。
有服务员端着菜上来，他们俩人刚好挡着路口，可是张光耀呆呆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苏哲楷只好拉着他的衣袖将他拉到一边。
回到包间，楚俏正翻着那迭文件看得津津有味，看见张光耀那般模样，笑了笑站起身，“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光耀，我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该让你知道的东西也让你知道了。接下来你和苏律师好好谈谈，你逐条过一下李虹离婚协议里提出的条件，你有反对的地方咱们回头可以再敲定一下。”
说完楚俏两手拿着文件恭恭敬敬又递回到张光耀手里，“这份文件我还是建议你看完，仔仔细细的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