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城林家。
秦舒漪已经在三水城逗留许久了,她与林父的合作,已经在渐渐商议具体的行动措施,这时,嘉雯找了过来。
嘉雯情绪不佳,一脸郁卒地走了进来。
秦舒漪看着嘉雯,有些奇怪她的状态,于是问道:“怎么了?”
嘉雯欺霜赛雪的脸庞上,头一次表现出如此无助的神情,她有些惊惶地看着秦舒漪。
“舒漪姐,我该怎么办?”
秦舒漪诧异于她的神情,又被她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给吓到了,这姑娘到底遇到什么难事了,把她急成这样?
“怎么了,你慢慢说。”她连忙安抚嘉雯。
嘉雯像是找到了倾泻口,整个人的紧绷的精神一下就瘫软下来,她美目含着水光,告诉秦舒漪:“舒漪姐,今天林锦……他又在和我谈订婚的事情了。”
竟然是因为这件事,秦舒漪有些惊讶地看着嘉雯,问她:“你不喜欢林锦?不想嫁给他吗?”
秦舒漪能感觉到嘉雯对林锦也有情,但是却不明白为什么一谈到婚嫁,嘉雯就如此抗拒。
面对秦舒漪的询问,嘉雯摇了摇头,皱着眉说道:“不是。”
“那是怎么了?”秦舒漪追问。
嘉雯深呼了一口气,她坐到秦舒漪的身旁,轻声道:“舒漪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嘉雯徐徐道来。
“以前,有户人家他家生了一对双胞胎的女儿,大一点的从小就乖巧懂事,总是会主动去照顾小一点的妹妹,久而久之,妹妹就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格。”
“后来,这户人家的家里得罪了人、出了事,整个家族都只剩下这一对双胞胎姐妹活了下来,姐姐带着妹妹逃亡,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姐妹俩投奔了父亲在世时的好友。后来姐妹俩为了报答父亲好友的恩情,在他去世之后,甘愿成为了他儿子手中的刀。”
“也就是杀手。”
说到这里,嘉雯停顿下来,看着秦舒漪。
到这时,秦舒漪已经听懂了嘉雯所说的“讲个故事”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这其实并不是故事,而是她自己的亲身经历。
“后来呢?”秦舒漪适时地柔声问道。
嘉雯陷入回忆之中,将尘封的旧事娓娓道来。
“后来,姐妹俩就开始了亡命的杀手生涯,直到她们长大。直到有一天,妹妹无意间知晓了一个秘密,但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姐姐,就被安排去完成一个十分危险的任务——只因为她知道了那个秘密,所以她的主人就想要悄无声息地杀掉妹妹灭口……但是没有人知道,妹妹被姐姐救了下来。”
嘉雯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她强忍住心中的巨大伤恸继续说道:“姐姐临死前告诉妹妹,要她好好活下去……于是,妹妹便顶着姐姐的身份,活了下去。并且顺着主人的意思,对外宣称‘妹妹’是不堪忍受杀手生活所以逃走了,隐瞒了所有人。”
“所以……其实……你是嘉琪?”秦舒漪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嘉琪点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对,我是嘉琪。我的姐姐嘉雯,早就替我死在了那个晚上……”
“但我也是嘉雯……姐姐死了,我就代替她生活下去。”
信息量实在太大了,秦舒漪一时间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她表情木然。
嘉琪继续自顾自说下去了。
“后来,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替姐姐报仇了,然后我离开了海都,来到了三水城。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就此将姐姐的人生好好地继续下去。可是……我遇到了一个人……”
“他就是林锦。”
嘉琪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柔和,她的双眼脉脉含情,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我来到三水城的第一天就遇到他了,我对他一见钟情……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就是与姐姐有婚约的林家公子……后来我到了林家,再一次见到他,我才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
“他也认出了我,在我说出我的身份之后,我明显地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惊喜和爱慕。但是,那些感情却不是给我的,那是给姐姐的啊……而我只是一个顶着姐姐身份的冒牌货而已……我有什么资格去接受他的爱意呢?”
“我没有资格啊……我已经顶替了姐姐的人生,我怎么还能顶替她的爱情呢?那是本来属于姐姐的良人和爱情啊……”
嘉琪字字如泣,旁观的秦舒漪清楚地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常人难以承受的悲伤和自责。
不管她是谁,眼前的这个女孩子都是秦舒漪这么久以来的知心朋友,她搂住嘉琪的肩膀,替她拂去眼眶的泪水,轻声安慰道。
“嘉琪,这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秦舒漪的声音传来,嘉琪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她的睫毛纤长湿润,如蝶翅轻展,嘉琪将身体靠在秦舒漪身上。
“舒漪姐,所以,我无法坦然地接受林锦的爱意,因为……那不是属于我的。”
“我不能容忍自己像一个感情里的窃贼,偷窃走属于自己姐姐的爱情。”
嘉琪喃喃自语,她终于在这一刻将隐藏在心底的巨大秘密,全都吐露了出来。
秦舒漪也终于知道,嘉琪为什么会在面对林锦的询问时,表现得那般抗拒了……而且,林父的猜测竟然没有错,“嘉雯”的这个身份,果然是假的。
知晓了一切的秦舒漪并不觉得轻松,她叹了口气,说道:“林锦感情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谈,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一直瞒下去吗?”
秦舒漪已经看到了嘉琪的痛苦,她想嘉琪恐怕无法再隐瞒下去了,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刻向自己坦白真相。
也许,嘉琪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打算。
果然,嘉琪摇了摇头,坚定说道:“不,我打算把这个身份还给姐姐,我不能再占着姐姐的身份去享受本来应该属于她的东西了。”
“我姐姐的仇,我要用我自己的身份,亲自去给她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