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这样的人，于靖还是很有经验的。
因为一个人一旦不能休息，就会精神衰弱，供出主谋或者从犯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辗转到了晚上，四周昏暗无光。
就在这个时候，江松林听到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审讯室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江松林不由微微一怔，明明已经累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但还是抬起头看了一眼。
下一秒，一道强烈的灯光打在江松林的脸上，他的眼睛因为强光的刺激而出现了暂时的失明。
可他的双手被铐在座椅上，想动却动不了。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浑身上下透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
“你是他们的头吧？”
江松林淡淡地开口，他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强光。
一般人在遇上这种连夜审讯的时候，脾气会变得异常暴躁，然而，令于靖感到意外的是，江松林却显得非常冷静。
于靖眯着眼睛打量着江松林，他整个人深坐在椅子里，疲惫地垂着头。
他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暴力倾向，于靖迟疑了片刻，为江松林打开了一边手铐，然后给他点了一支烟。
逼仄的审讯室里，烟雾缭绕。
于靖凝视着眼前这样的江松林，他看上去显得有些苍老，眼神中有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绝望。
“说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对夏小舞到底有什么仇恨？”
于靖并没有打开笔录本，只是低声问了一句，像是在聊天一样。
“今天我落在你们手里，就没打算再出去，你们让我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交代了，我现在，只想睡一觉。”
江松林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很没有精神，看得出来，他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交代清楚了？我看未必吧！”
于靖摇了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江松林的脸上，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关于你的动机，你只说是因为利益瓜葛、一时冲动，关于这段时间的去向，你只说是藏在了北城，问你是不是有同党，你说没有……”
于靖翻开笔录本，对照着那些并不怎么清楚的内容一条一条列出来。
可这一刻，江松林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像完全没有听进去似的。
“啪！”
忽然之间，于靖用力地合上了笔录本，一只手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江松林微微抬了抬眼睛，低声道：“我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如果你口中的交代清楚就是这样的程度的话……”
于靖一把夺过江松林手中的烟，用力地扔在地上，然后迅速踩灭，说道：“那就不能好好谈了。”
“给我一杯水……”
迟疑了片刻，江松林倏然开口，见于靖脸上的表情很不以为然，又接着说道：“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于靖深吸了一口气，默然起身，打开了审讯室的门，吩咐门外的同事道：“给他准备一杯水。”
很快，有人从门外送了一杯水进来，放在了审讯室的桌子上，江松林的跟前。
“喝吧……”
于靖指了指水杯，说道：“喝完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江松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端起水杯。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很快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空杯子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很清脆，瞬间提醒了于靖的注意。
“好了，现在，你来好好解释一下，伪造的身份证和驾驶证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帮你？”
于靖十分严肃地问道，目光紧紧锁定在江松林的脸上。
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奇怪。
下一秒，他忽然之间显得有些痛苦，微微垂下头，手指颤抖得厉害。
“江松林，你少给我装，我于靖从事审讯工作这么多年了，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
于靖不悦地说道，认为江松林脸上痛苦的表情都是他装出来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江松林一口血咳了出来，整个人瞬间跨了下去，半边身子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但一只手却依旧被紧紧地铐在椅子上。
于靖被他这副模样震惊到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江松林竟然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给下了毒。
“快，叫救护车！”
于靖大声朝外面喊道，然而，江松林整个人已经开始抽搐起来，救护车还未赶到，他便已经气绝而亡了。
他死的时候，双眼瞪大，看着天花板，死状极其恐怖，好像走得很不甘心。
于靖立即找人对水杯进行了检测，又检查了江松林的饮食，甚至翻查了当天警局里所有的监控，却什么都没有查得出来。
当白思辰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早知道江松林背后的人见到他落网，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去害他，却没有想到，对方下手那么快，那么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
和于靖通电话的白思辰，满心的疑惑。
“江松林自己要了一杯水？难道是他自裁了？”
白思辰低声问道，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妥。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但一切还要等尸检报告出来。”
于靖说道，从业这么多年，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现在又断了……”
白思辰叹了一口气，原本想利用江松林找到那个一直躲在背后要置他和夏小舞于死地的人。
“太可恶了，竟然敢在我的地盘动手！”
于靖越想越是生气，他说：“不过，思辰，你要当心了，这个人恐怕不好对付，如果你和你太太是他的目标的话……”
白思辰自然明白，他默然回应了一句，告别了于靖，匆匆挂断了电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陡然之间传来一个声音：“是江松林的案子有什么进展了吗？”
夏小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白思辰的身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中写满了期待。
白思辰却不由蹙眉，抿了抿唇道：“江松林在审讯的时候，中毒死亡了。”
夏小舞陡然之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凝视着白思辰，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