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店里最旺的客人渐渐走了。许玉娇开始升火烧菜，让林海凤去前面看着，有人来，就招呼他们先坐。
“阿爸干什么去了？”
“哦，去街上买酒了，速度这么慢！”
林海凤奇怪的问：“阿妈，是谁要过来呀！”
“你姑婆！还有你表姐马丽，表姐夫他们也会过来！”
林海凤想到那个老男人，顿觉得心里膈应。上次，韩琦说他花心滥情，找女人就是为了生儿子，不是好东西，这会儿跟着一起来，会不会嫌他们家店面小，背后嘲笑呢！
“还愣着干嘛，去！”
林海凤只得到前面守店，客人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又走了。
林燕也闲了，坐在旁边笑：“姑姑昨天来的，带了很多礼物来，还送了巧巧一套裙子，看做工和料子就很贵，把她开心的！以前，我和我妈跟她吵过架，人家现在不提了，我也不好意思！昨天，我们一定要她在这里吃饭，她答应今天来，把马丽夫妇都带来！”
“马丽老公很有钱！”
“是呀，我觉得他这么忙的大老板，不一定有时间来吧！”
林海凤怕的是他们夫妻关系不好，马丽为了争面子一定要他来，然后背后两个人吵架！
过了一会儿，两辆黄包车停在门口。前面下来一男一女，男的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不过二十多的年纪，眉清目秀长的很帅，女的长发飘飘，穿着浅色洋装，一张瓜子脸略施粉黛，正是马丽。他们的出现吸迎了不少路人和客人的目光。
“哇——”有小女生惊呼。
后面黄包车，下来的是弯腰驼背的姑婆。他们两人过去，扶着她进店。
一看到马丽老公没来，林海凤暗松了口气，可是看到那个陌生年轻人，她第一个念头觉得是保镖。老夫少妻，有钱老公太忙，怕家里漂亮年轻的妻子外遇，专门派个人跟着。
名为保护，实则监视！
“阿妈，姑婆他们来啦！”林海凤冲后面喊了声，便迎过去。
“哎呀，阿凤也在，昨天来没看到，听说你快考试了，忙着复习！”姑婆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笑得看不到眼珠子，“我跟阿平说不要叫你，怕影响你学习，他还叫！”
“不差这一天啦！”林海凤笑道。
马丽打量她一番，羡慕地说：“真好，天天读书！”
“也烦的，没办法！最近光试卷就把我们做吐了，我捏笔的手快变形了！”林海凤下意识地揉了揉手指，感觉苦不堪言。一天到晚题海战术，她感觉自己就像考试机器。她觉得有更好的办法学习，劳逸结合，可是，大环境都这样，不得不跟大家一样做。
林燕插嘴说：“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隔着玻璃看，总是羡慕人家！”
许玉娇系着围裙，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哎呀，姑婆来了，小丽来了，快点坐。对啦，小丽你老公没来吗？”
“来了呀！”马丽拉着旁边的年轻人笑嘻嘻地介绍，“这是我老公李志远。”
大伙顿时傻了眼。
许玉娇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怎么说，忽然想起锅里还在烧菜，赶紧说：“你们先坐，我还在炒菜呢！”然后，赶紧跑回去。
“这个……”林燕少一根筋，直直地说，“他好像跟我上次看到的不一样！”
马丽也不掩饰，直率地讲：“那个老王八蛋不是东西，瞒着我在外面搞七搞八，我早跟他离婚了！昨天，刚刚跟志远领了证，他虽然不是大老板，但是自己开店，踏踏实实。”
“这够快的！”林燕讪讪地笑。
林海凤倒挺佩服她的效率，不好就离，没有拖泥带水，笑道：“合适就结，挺好的。姑姑应该向小丽学习，敢爱敢恨！不活在人间眼光里。”
“你这丫头，说我干嘛！”林燕羞红了脸。
姑婆见状，白了马丽一眼，在老人家眼里，她这样是丢人现眼，可是，她儿女已经出车祸去了，只剩下这个任性的孙女，她拿她也没办法，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啊——你们已经来了！”林正平抱着巧巧进来，手里还提着两瓶精装酒，一看就不便宜。他看了一圈，又说，“小丽，你老公没来呀，我买了酒，请他喝……”
林海凤和林燕冲他狂使眼色。
林正平麻木不觉得，还说：“太可惜了，我这酒可是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的！”
“不可惜！不可惜！”马丽乐呵呵地说，指着那个年轻人，“他就是我老公李志远，他虽然不大会喝酒，不过可以陪表叔您喝一两杯！”
林正平愣住了。
好尴尬！
林海凤赶紧拉走了父亲：“阿妈一个人在烧菜，刚才找您，快去看看！姑姑，麻烦你给他们倒水。”
“好的！”林燕应。
两个人一到后面，忍不住就开始议论这件事。
“小丽这是唱哪出呀，跟老公离婚一点响动没有，这么快又领证了？这算是二婚了？”
“她收了那家这么多彩礼，说离就离，不厚道吧？”
“这李什么的，太嫩了吧，看起来比小丽小！”
……
林海凤听不下了，觉得父母思想迂腐。婚姻本来就是两个人过小日子，不喜欢当然可以离，特别是现在没有孩子的情况下，离了最好，至于那个李志远，只要他人好，重新找个没什么。
“你们别说了，让他们听见不好！我把菜端过去！”林海凤赶紧走了，将菜放在外面的大圆桌上，让他们过来吃饭，又到后面去拿碗筷。
巧巧坐在姑婆怀里，吃着她给的糖，咯咯地笑。
“昨天，那套衣服你试穿了没，喜欢吗？”
“嗯嗯，漂亮的像公主！”
马丽凑过头，笑着说：“是我买的！叫姐姐！”
“嗯？”巧巧一脸迷茫。
“叫姐姐，下次我给你带很多很多好吃的！”马丽摸了摸她的脸，见她害羞不肯，又笑着说，“那你叫了，我现在就给你两块糖！”
“姐姐！”
“真乖！”马丽从口袋里掏出糖给她，揉了揉她的头。
林燕看见了，娇嗔：“这孩子，就知道讨东西吃！”
“小孩子，都这样！”姑婆斜了她一眼，“你小时候比她还馋，人家在嘴里吃的，不小心掉地上，你抢了就放嘴里吃。”
“姑姑，别说了！”林燕觉得丢人，赶紧制止，“我都当妈的人了，你还提！”
“当妈咋啦，在我眼里，你还是小！”老人家嘟囔。
马丽咯咯地笑，抱起巧巧亲了亲：“小姑娘长的真漂亮，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嗯，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小声说，你觉得你阿凤姐姐漂亮，还是我漂亮？”
“呃……”巧巧望着她，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漂亮！”
“哪个姐姐？”
“你！”她拿小手一指。
马丽不由得乐了，又问：“说说愿因，我哪里漂亮了？”
“这儿！”巧巧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指了指她的衣服。
大家哄然大笑。
马丽有点失望，故意生气地说：“我不跟你好啦！不给你糖吃！”
“你这丫头，跟个三岁孩子怄什么气！来，太姑婆抱抱！！”老人家心疼的将孩子抱在手里，“你们呀，早点生一个给我生个孩子作伴！”
“奶奶，还早啦！”马丽不乐意。
“你都二十了，还早！”
“我才二十，好不好？”马丽翘起嘴唇。
李志远暗中拉了拉她，劝她不要跟老人家顶嘴。
林海凤看在眼中，觉得这男人还行！
吃完饭，他们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虽然都住城里，一个城东，一个城西，距离还挺远。
大家送他们到路口，叫了黄包车送走，又一起跑步回来。林海凤急着上课，赶紧走了。
林燕憋了很久，才说：“小丽真是本事，结个婚才两个月，赚了好几万。虽然那套房子收回去，可是留下的钱也够她花半辈子！”
“你也不是……”林正平怕刺伤她，赶紧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林燕笑了笑：“那个志远不错！人文质彬彬的，很有礼貌！要是有这样的男人可娶，我立马就嫁！”
“拉到吧，你也不看看你几岁了！”林正平说完，又不好意思了，“行了，那到时候找个老实的嫁了吧！”
“我怕人家又让我生儿子，生了，以后嫌弃巧巧！”
“找个不嫌的！”
林燕长叹了口气。
“没事的，我让邻居帮你介绍！”许玉娇微笑道，“多看几个，挑个合适的！你自己的条件也不错，这城里有房子，肯定有很多男人想娶你！”
“那是他们想要房子，不是我！”林燕冷哼一声，“这样的我才不要！”
***
陪着客人聊了一中午，林海凤感觉挺累的，再加上这太阳晒得人脑袋冒烟，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软下来，随时可能瘫在地上。
路过美食坊，她看到服务员送周敏出来，态度殷勤。
两人打了个照面。
林海凤避开她的视线，继续往前走，装没看见。
“喂，站住！”周敏喊。
林海凤没理，因为她的名字不叫喂。又往前走了十几米，她追过来拦住，气呼呼地质问：“我叫你，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