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短路，呆了几秒，林海凤脱口而出：“学校里不能谈恋爱！”说完，就后悔了。哎呦呦，这是矫情呢，还是傻呀，居然拒绝了对方的。
“我没说现在。”张青峰的眼神像星辰般耀眼，“毕业后再谈，现在，我就是想请你吃顿饭，别拒绝。”
“好吧！”林海凤垂下头，默默地跟他进了馆子。
坐在包厢里，上了四道菜，光那道东坡肉就让她心惊肉跳。可能是穷惯了，她第一个念头就是算算可能会花多少钱。
张青峰将饭体给她，自己坐在那里，面前空空的。
“你不吃饭吗？”
“吃过了！”
“？？？”林海凤瞪着他，半饷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真的只是请她吃饭，这让她感觉更加不安，“你就我一个人吃，多那个！早知道这样，我买个包子就打发了。”说完，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她又不是狗，怎么肉包子就打发了？
张青峰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陪你一起吃！”
林海凤太饿了，这才开动。不过，吃到东坡肉的第一口，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不知道是不是太饿，还是这家的肉烧的特别入味，简直了，馫甜甜软化在口腔里，她觉得能吃下十盆。
一碗饭光了，又来一碗。
林海凤足足吃了三碗，肚子撑了，眼睛还盯着菜，有种不把他们扫光就对不起天下百姓的感觉。可是，下一秒，她撞上张青峰嘴角扬起的微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我饱了，这里的菜烧的很好吃！”
“你喜欢的话，下次，我再带你来！”他声音很温柔。
林海凤只摇手：“下次，我请你！”
张青峰嘴角的笑容更浓了。
到了外面结账，林海凤听到老板说一十五块六，脸色微微一变。这里的东西虽然好吃，价格也很吓人！
张青峰掏出一张大的，付了钱。
林海凤瞥了一眼，发现他口袋里竟然有好几张二十，毛估有上百块钱，一下子被惊到了。这个年代的人都很穷，老师工资一个月才三十多，上百块就是相当于现在身上揣了好几万现金的即视感。
从饭馆出来，林海凤忍不住问：“你爸妈一个月给你多少生活费？哦，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顿饭吃得有点多！”
“他们不给我生活费！”张青峰顿了顿，又说，“放心吧，就算你天天吃，我也请得起！”
“啊？？？”林海凤有些不可思议，刚想再问，张青峰故意指了指前面，说，“你的自行车应该补好了，我也要走了！我爸他们还在公园那边等！”
“哦，好的！”林海凤走了几步，又停下，感激地说，“谢谢你的招待！”
张青峰嘴角微扬，转身走了。
林海凤望着他的背影，一直痴痴地望着。
***
从城里回来，林海凤远远地望见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站在店门口，身上背着军绿色帆布包，脚上是篮球鞋。
她觉得身影有点眼熟，眼看着自行车擦过去，忽然想起来了，这人就是跟蔡小丹有婚约的那位大叔。
“哎——”她立马刹车，跳了下来。
中年男人迷惑地望着她，眼神一亮：“好巧！又碰到你了！”
“你又来找小丹？”林海凤尴尬地笑，“她好像不想见到你，可能因为害羞！”
“哦，我来没什么事，就是单位发了些日用品，我来送给她。”男人说着，从包里提出一个白色塑料袋。
林海凤扫了一眼，发现花花绿绿的，装了不少东西，还有笔记本。不由得羡慕地说：“你们单位福利真好！”
男人憨厚地笑。
林海凤觉得这人老实，便多嘴说了句：“其实按你的条件可以找个合适自己的人结婚……”
“你误会了，我只把小丹当女儿，没想过要娶她！”男人眼神诚恳，不像说谎。
“那样你们就还早说清楚！你对小丹这么好，她因为这个膈应躲着不见你，这样对你来说不公平！”
“这世上哪有公平的事！无非就是一个人多付出，另一个人就少付出！”
这话没毛病！
可林海凤听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叔叔，如果你付出很多，可是对方不在乎呢？毕竟有些人不懂感恩，还有一些更过分，会恩将仇报！”
“自己做自己的，别人由他去！”
林海凤顿时哑口无言，听这番话，她发现这男人都境界好高，一般人完全做不到。不知道这是赵小丹的幸运，还是悲哀。
“麻烦你帮我把这袋东西交给她，谢谢！”他客气地说，“我还要赶公交车，先走了！再见！”
“再见！”林海凤挤出一丝微笑。
回到店里，母亲躺在木板上，正在数钱，跟父亲盘算着年底还有几笔账必须先还了，说着说着，嗓门也高起来。
“我妹那笔钱的利息不能省，你说不给，能行吗？你不给，她连本金都会要回去！”
“你们是亲姐妹，要不要这样小气？”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
……
林海凤见状，赶紧说：“阿妈，我欠赵小琴的那笔钱可以拖过年，她说可以不用急着还。”
“那怎么行？你们是同学，万一她只是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到时候背后说你，你不是丢脸了吗？”
“她不是这种人，我们是同桌！”
许玉娇奇怪地问：“她一个学生，哪来这么多钱？你知道她父母是干什么的吗？”
“她是孤儿！上次跟我说过，爸妈都不在了！”
“可怜的孩子！”许玉娇同情地摇了摇头。
林海凤却从来没觉得她可怜，至少看上去很乐观，整天笑呵呵，没心没肺。就是爱管闲事，有点八卦。
林正平插嘴说：“现在急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我们们赚多少！”
“已经入冬了，天气会越来越冷，生意肯定好！”
“那不一定，晚上那些学生懒得跑出来吃东西了！”
“只要隔壁不作梗，我们的生意肯定好！”许玉娇知道他一向悲观，懒得跟他说下去，将身子往里一侧，留了个背影。
林正平撇撇嘴。
林海凤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准备回寝室。
“阿凤，你午饭吃了吗？在哪吃的？”许玉娇忽然问。
“吃了，就在公园附近随便吃了点！”
“那就好，刚才我还跟你爸说，你一个人到处乱跑，身上也不知道带没带钱，万一出个急事怎么办？”
林海凤摊开双手：“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许玉娇扭头瞅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到了寝室，蔡小丹正在吃泡面，咕噜哗啦，余光见林海凤提着一袋东西进来，猛扒了两口就凑过来看，打开发现是一些日用品，惊呼：“好有钱，一下子买那么多东西！哎呀，这种香皂很贵的……”
“不是我的，是你的啦！”林海凤塞到她怀里，说，“是你老公送来的！”
蔡小丹呆了呆，脸突地红了，将东西扔在地上，大声争辩：“他不是我老公！别胡说！你要是敢跟其他人这么说，我跟你没完！”
“看你急的！寝室里又没别人！”林海凤觉得她这幅样子太逗了，故意调侃，“其实，我觉得那位大叔不错，工作单位好，有修养，还很有礼貌！要是我早生十年，我肯定嫁了！”
“你现在也可以，我让给你！”
“真的？”
“快拿走！拿走！”蔡小丹一脸嫌弃。
“你这样，我倒觉得他有点可怜了！”林海凤轻叹了口气，“他跟我说，他把你当女儿！没有其他都心思！这人三观挺正！”
蔡小丹愣了下，想了想说：“他以前很有才华，许多女孩子追，可是，他就是守着妻子，谁也不要。他妻子是农村来的，长的矮，我听我妈说，没我漂亮！”
“那是够丑的！”林海凤故意说。
蔡小丹似乎没听出她的话意来，接下去说：“他跟他妻子非常恩爱，他曾跟我说，那年代没吃的，他下地干活了，她妻子把白面馒头留给他吃，还说自己吃饱了，结果饿的很瘦，说着说着，一个大男人在我面前哭了！”
林海凤：“……”
“他爱她妻子，不打算娶了，我爸非要我嫁给他报恩！就算我们结婚了，他也不会爱上我，何必呢？”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林海凤听出来了，蔡小丹对那个男人不反感，就是不愿当别的女人的替代品。
“可是，他对我太好了，有时候我怕自己还不起！”蔡小丹垂下头，幽幽地道，“我看起来是不是很自私？”
林海凤很想点头说是的，可是这样的氛围下，不适合开玩笑，于是，认真地说：“人都是自私的。三字经里，人之初性本善，我觉得应该改成人之初性本私！”
“就你能！”蔡小丹顶了一句。
这时，有人开门进来，两人停下谈话，不约而同的扭过头，看到张笑背着布袋进来，眼眶整个红紫色，像被谁打了一拳。
林海凤跟她有隔阂，故意不理，走开一点。
“咦，你怎么回来了？”蔡小丹赶紧捡起塑料袋，扔到自己床上，又过去问，“你眼睛肿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撞到门把手了！”张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是难看点，已经不疼了！”
“撞的？”蔡小丹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