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清菡有些失望，有些埋怨的表情，秦柏年对今天来到这里后悔的情绪不由得更深重了些。
其实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只是开车走在街上，没有什么意思的往前开着，等到反应过来一抬头才发现自己竟然回了和顾乔的那个小别墅。
看着眼前乌漆抹黑，没有一盏灯亮着的别墅，就算只是站在门口也能感觉到那份孤寂。
秦柏年心里沉重得很，不由得垂下了眼眸，手心里紧紧抓着车钥匙，在原地站了好久，仿佛隐约能够看到当初，每次他下班回来时，客厅灯从窗户中透出来，那种莫名的温馨。
那感觉真的是久违了。
曾经觉得不屑一顾的事情，如今却变得好像远在天边，怎么也抓不住。
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平日里习惯了醉心于工作，不去关注其他事情，最近却总是多愁善感，动不动想起跟顾乔刚结婚的日子，想起那个女人兴高采烈的看到自己回家，然后又一脸失望的看着自己的背影离开。
那时候分明觉得捉弄那样的顾乔是开心的，就算他明明知道在自己身后不动声色站着的那个小小身影心里充满了悲哀和伤感，却也从来没有想过停住脚步或者回头。
“柏年！你在想什么？”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秦柏年不自觉的又一次陷入了沉思，突然听到耳边响起温柔娇弱的声音，清醒过来，侧眼看过去，努力的弯起了嘴角，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什么。”
他没说太多，面对眼前一如往常的林清菡，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恍惚。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觉得林清菡才是心中的真爱，才是他需要用一辈子去珍惜去弥补的人，可是却从来没有仔细想过顾乔之于自己是什么样的地位。
到了今天仔细回头一下，却发现根本得不到答案。
好像那个女人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就像是一个摆放在家里许久的家具，像是一把年久失修的椅子，没有人会去做，却一直摆在那儿，也没有人收拾，突然有一天他不见了那个一直充斥着某个东西的角落，一瞬间就会变得非常空旷，让人很不适应。
脱下了外套，随手放在了一边，秦柏年站在客厅里，半天没有动地方。
他突然发现一件事情，原来他来这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
坐下来看电视吗？可他没有这个习惯。
要不然就是安安静静的鼓弄手机？
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听秘书在耳边播报每天的重要新闻，他几乎不怎么去关注那些媒体的内容。
“你饿不饿？”
林清菡的声音轻柔又婉转，平日里听上去总觉得非常弱，可是今天却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刺耳。
“不饿，你怎么还不休息？”
秦柏年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沙发是他当时亲自去定制的，因为是专业的设计师，角度非常舒服，只要坐进去就会有一种非常放松的感觉，然而今天坐在这儿，他却感觉如坐针毡。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反反复复问了我好几遍了，我在等你啊，我每天晚上都在等你啊！”
边上正在帮她倒水的林清菡表情有些难看，语气也是跟着降下来，虽然仍然是轻柔的感觉但却比刚才少了几分热情，多了几分埋怨。
“抱歉，我公司实在是太累了。”
秦柏年再次垂目，掩饰着心里的烦躁，面上只是淡淡的说着。
他也许只是想找个地方呆着，只要不在公司假装忙碌，也不在自己母亲面前听她没完没了的唠叨顾乔，在哪似乎都无所谓。
可是这个无所谓的地方中，似乎并不包括他曾经经常到来的玫瑰园。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林清菡放下了水杯，视线中隐忍着不悦，声音更是比刚才尖锐了许多，往旁边一坐，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想要质问的模样。
“我应该跟你说点什么？”
秦柏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一直这样心不在焉的，在公司也没有人敢问，其实发着呆，某一瞬间他醒悟过来时，自己都有感觉。
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再次把水杯放回原位，似乎若有所思的想着，反问道。
“……柏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每天只知道待在家里，当只金丝雀，时间久了，现在你是不是也有些厌倦我？”
林清菡说着，不由得眼眶又红，语气中满满的委屈和自责。
要是换做之前，在这时候秦柏年一定会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怀里，然后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用温柔而深沉的声音告诉她，不是的。
可是今天，一切都出乎了她的意料。
“没有，你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你又要去哪里？你有多久没有陪我了？你就这么着急离开！”
面对她抛出的问题，秦柏年只是默默的站起了身，回避开她的视线，丝毫不给再次追问的机会，拿上外套就要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林清菡带着哭腔的一句。
脚步微微一顿，秦柏年眸色更深，眉宇间多了一丝复杂，只是犹豫了一瞬，还是手上用力按下了门把手，离开了那个房子。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林清菡的问题，让他没有办法回答。
以他的身价和能力，根本不在乎女人到底要不要出去工作，但他不能接受一个女人，每天看到自己只会不停的质问。
犹记得当初他也是深爱着林清菡的，那时候的她总是笑靥如花，表情里永远透露着积极向上的味道，十分要强，但也因为这样的要强，很认真，很努力。
如今却变成了完全另外一个样子，似乎她身上充满了负能量，每次只要跟她靠近，心情就会莫名低落。
当初觉得一切还好，因为毕竟他知道，林清菡是因为他母亲才会变成这样的。
可是这种还好，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变成了难以忍受，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呢？
秦柏年站在正在下行的电梯当中，单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面无表情，只是心里暗暗的想着。
好像没有答案。
叮咚一声电梯到达目的楼层，门被自动打开，也同样打断了他的思绪。
其实对于那个简单的问题，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聪明如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无非是不愿意承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