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珊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碎片上,目光呆滞,她什么也不干,就这么坐着,仿佛要坐到天荒地老。
地上的碎片已经穿透了薄薄的病号服,刺进了皮肤。身上的伤口也已经全部裂开,此时正欢快地流着血。可乔珊珊似乎感受不到痛,还是一动不动坐着。
过了很久,乔珊珊抬头,看到碎片里也有自己的倒影,她拿起烟灰缸,朝那些碎片砸去。
一下一下,不知疲倦,她要把那些碎片通通砸碎,这样就没人看得到自己了。
定时检查的护士进来的时候乔珊珊还在砸碎片,虽然碎片已经变成了粉末,可她始终觉得还能看到自己。
护士看到这样全身是血乔珊珊被狠狠吓了一跳,连忙喊来医生。
她一个人拉不动已经崩溃的乔珊珊,等医生来了,两人一齐把乔珊珊送上了床。
护士帮乔珊珊处理好伤口,还重新缠上了纱布,一切安抚好后,她开口安慰道,“乔小姐你也别太难过了,身体是最重要的,别伤害自己。”
乔珊珊听到护士的话,抬头死死盯着她。
护士看到乔珊珊阴冷如毒蛇的眼神从纱布里透出来,再也不敢逗留,收拾了下工具急匆匆地跑了。
看,连一个小护士都怕自己的脸。
呵。
乔珊珊自顾自笑了起来。
小护士关门前听到了乔珊珊可怖的笑声,越发害怕,赶紧离这个病房远远的,再也不敢靠近了。
医生每天定时检查乔珊珊的情况,这天,乔珊珊一脸平静地说自己失眠,向医生索要安眠药。
医生考虑到她情况特殊,看上去又已经恢复正常,便没有多想地给了她安眠药。
接下来几天也按例给她。
乔珊珊显得特别平静,按时吃药按时吃饭,丝毫看不出第一天歇斯底里的样子。
护士也敢给她送药了。
很快,乔珊珊的手里就已经攒下了不少安眠药了,她特地挑了个好天气,自己坐在窗边晒太阳。
护士进来换药后看到她这么安静,和平时也没什么不一样,就放心地去忙别的病人了。
阳光下的万物都很美好,有很多花都提前开放了。
可自己却是永远都不能站到阳光底下了。
乔珊珊从抽屉里拿出自己一直攒着的安眠药,她确实是在失眠,每一个夜里,她都能看到自己的脸。
一开始她甚至会被自己吓一跳,后来渐渐麻木了,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她自己。
她做了很久的准备,这一刻终于要来了,她还有一些隐秘的兴奋。
她的人生,就停在这里吧,她不想用这张脸,度过她的余生!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阳光透过玻璃杯洒下了一片光辉,甚至能看到彩虹的颜色。
乔珊珊笑了笑,吞下了所有的安眠药。她回到窗边的椅子上,再见吧。
有阳光陪着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似乎也不错。
随着药效的发作,乔珊珊的头越来越低,最后完全沉了下去。
阳光停留在她的身上,似乎是在惋惜,没有留住这个可恨又可怜的女人。
那个照顾她的护士,中途想起来还有个工具没拿,回来就看到乔珊珊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
她喊了几声,发现乔珊珊还是一动不动,慌了神,连忙喊来医生。
医生很快给乔珊珊做了手术,心里埋怨自己的大意,怎么能给一个毁容的女人这么多安眠药呢!
护士发现得及时,乔珊珊被救活了。只是她醒来后就一直喊着要跳楼,每天寻找着各种方法自杀。
医生们实在无奈,最终只能把她送去了精神病院。
夜幕降临,暗色犹如一张巨大的迷网笼罩在整座城市上空。
晚风习习,夹杂着空气中的水汽,嗅在鼻尖满是潮湿。
驾驶座的车窗被打开了一条细缝,颜辛看了眼窗外的景色,又低垂着头,双眸落在腿上。
“你说,我重新回去演戏怎么样?”
她说完,又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宫泽煜。
自从有了宝贝儿子之后,她几乎把演戏的工作都推了个干净,本也就想着以后也不接剧本了,可她的心里却还是有些难以割舍。演戏是她的兴趣,她渴望拿着剧本,一遍又一遍地研磨着扮演角色的心态和人生。
“不怎么样。”
宫泽煜听到颜辛突然提起要重回娱乐圈,一直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面上神情如常,可私下那细微的动作却是明晃晃的出卖了他。
“为什么啊?”
颜辛眨了眨眼,追问道。
家里有保姆照看,不需要她担心。再者,她是宫池的妈妈,绝对是会以孩子的需要为第一考量的……
为什么,就不让她去呢?
“拍戏太辛苦。”
宫泽煜对上颜辛似有不甘的双眸,薄唇微启地解释道。
在他看来,宫家不缺那点她拍戏赚的钱。
而既要拍戏,就必然要面对一些危险。
比如危险戏,比如和别人男人合作吻戏,比如一些不长眼的投资商……
想到这,宫泽煜挪开脸,望向前方的眸色渐深。他不想让她冒这些风险,从前在那圈子里拍戏时候受的苦难,她都能再忍下来?
“那……我就演个小角色行吗?”
颜辛听着宫泽煜的话,不免咬了咬下唇。
退而求其次的和他商量着,她就只去演一个小角色,总不会太辛苦了吧?
她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一时车内气氛僵硬。
过了良久,宫泽煜略带沙哑的嗓音从耳边幽幽传来,语调平淡,听不出喜怒。
“一定要演戏吗?”
可颜辛就知道,他不想她去。
就连一个小小的小配角,他都不允许。
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颜辛提出的想法被拒绝,却关乎着她所喜欢的职业。
颜辛有些不开心,嘴角撇了撇垮下,不愿再多说一句。
宫泽煜则是看着完全安静下来的颜辛,一瞬就知道了她这是不高兴了。
隧道里的暗光将她整个人潜藏起来,躲在离他仅隔着小半米的距离,却让他产生了一种相隔甚远的感觉。
宫泽煜抿了抿唇,也没多说什么。
到达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