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夫人觉得自己能作为主奏，撑起这首曲子吗？”秦音微微一笑，走道竖琴面前坐下，“这个方法倒不是不行。”
说完秦音看了眼变了脸色的沐颜珊，她悠悠抬手抚动琴弦。
孤桐秘虚鸣，朴素传幽真。仿佛弦指外，遂见初古人。
秦音弹奏的三分钟内，宴会厅里鸦雀无声，连听到琴音走进厅内的萧厉霆也心甘情愿放轻了脚步。
萧厉霆见过秦音弹钢琴，以他的标准看，只能说灵气十足，但仍欠火候，可听到这竖琴曲，萧厉霆才知道秦音最擅长的乐器一定是竖琴。
这也是他最喜欢的乐器，当年他也曾听一个人弹过竖琴，只是之后再也找不到那个女生了。
秦音弹完后，宴会厅里立刻响起了掌声，人不多，但这掌声也足够响亮。
“不好意思，献丑了。”秦音向大家微微鞠了一躬，然后浅笑着对沐颜珊说，“我竖琴很久没练，手生了，不如宫夫人来试试，我们大家来听听看能不能换主奏乐器。”
“秦小姐太谦虚了，我技不如人就不丢这个脸了。”沐颜珊上勉强扬起笑容，挽住宫夜宇的手臂猛地用力，让宫夜宇都皱了眉。
这倒不是沐颜珊终于有了自知之明，而是秦音的竖琴演奏实在比沐颜珊要好太多，在绝对的差距面前，即便是自视甚高的沐颜珊也不敢尝试。
“那就尽快再找一架钢琴吧，这套希腊神话希腊是蓝色调，查查市内有没有蓝色的钢琴，同时准备好蓝色的贴纸，实在不行，只有用贴纸来减少违和感了。”时间不多，秦音也懒得和沐颜珊纠缠下去，于是和经理说。
“不用了，艾尔，把沁水阁的钢琴调过来。”萧厉霆制止了想要开口的经理，对身侧的艾尔吩咐道。
“可是萧总……”艾尔犹豫了。
“没关系，我相信秦小姐的琴技，绝对不会伤害我母亲的钢琴。”萧厉霆淡淡说，可这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世人皆知，萧厉霆父母早逝，而早早接受了家族企业的萧总又是出了名的孝顺。可现在为了一个慈善晚会，居然会让外人碰母亲的遗物？大家纷纷同情地看向秦音，这要是有什么意外，秦音就在音乐界混不下去了。
钢琴的事情解决了后，秦音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有点意外，萧厉霆居然在等着她。
“监控被人动过手脚，那人收了沐颜珊的钱，你说那些人该怎么处置？”萧厉霆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看着笔记本电脑，明显还在忙着办公。
所以萧厉霆来这里干嘛？明明那么忙。秦音在心里腹诽。
“按萧氏的规章制度来吧，至于沐颜珊，估计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才想争主奏的位置。”秦音说，走到化妆镜前坐下，“你有事先回去吧，离晚上还有很久。”
“呵，那种女人也配弹竖琴？”萧厉霆的语气忽然冷了下来，但目光却比往常柔和，秦音的弹奏让他想起了当年那个女孩。
莫名地，萧厉霆看了眼坐在化妆镜前的秦音。一个人的坐姿足见此人的气质修养，秦音今天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头上扎着一个俏皮的丸子头，挺拔清瘦的背无不显示着优雅，修长纤细的脖颈犹如白天鹅般美好。
“你从小就在帝都长大吗？”萧厉霆问，隐隐有些期待。
“嗯，怎么了？”秦音疑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她被爷爷接回沐家后就一直在帝都长大。
“没什么，你忙你的，中午一起吃饭。”萧厉霆把目光重新挪回电脑上，他想多了，那个女孩他在昏迷前迷迷糊糊看过一眼，正好看到了那个女孩的眼睛。
他记得很清楚，那个女孩眼角有块很大的伤疤，绝对不是像秦音这样，小小的一颗朱红泪痣。
“哦。”秦音知道萧厉霆肯定有事，但萧厉霆不愿意说，她也不会主动问。
“竖琴弹得不错。”又过了十几分钟，萧厉霆才缓缓说道。
“谢谢，这是我母亲教给我的，我也很久没弹了。”秦音说着思绪不禁飘远，母亲逝世的时候她年纪太小，连母亲的容貌也记不清楚了，可是偏偏把母亲交给她的竖琴曲子牢牢刻在了心里。
为了查清真相，她已经五年没有碰过竖琴，今天弹奏时指尖无时不传来尖锐的疼，但这疼痛却是让人欣喜的。
因为追忆往事，秦音并没有注意到萧厉霆听到这话时猛地抬头，然后又敲击键盘发给艾尔一道命令。
【查秦音的生母。】
……
演奏会如期举行，萧厉霆的母亲偏爱蓝色，所以连钢琴都是定制的款式，淡蓝的钢琴上绘有海浪的图案，被十几种乐器环绕着如众星拱月般。
艾尔宣布晚会开始后，萧厉霆亲自扶着秦音在钢琴前坐下，然后自己也缓缓坐在秦音身边。
秦音惊讶地看了眼萧厉霆，萧厉霆温柔地掀开秦盖，等两人同时将双手放在琴键上时，秦音已经恢复了冷静。
“别拖我后腿。”萧厉霆淡淡提醒。
“竭尽所能。”秦音回答，镶金的镂空玉面具下有如月淡雅的浅笑。
如果是别的曲子，秦音还可能胆怯，毕竟萧厉霆在作曲界的地位那么高，她仰望不止，但这曲子她练过千百遍，所以无所畏惧。
这场演奏会用成功形容并不贴切，必须用“完美”二字。并非是挑不出一点错误，而是让所有的听众都入了迷。包括秦音自己都因为身旁的萧厉霆全心沉浸在音乐中，学琴至今，她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悟。
这奇妙的感觉就像古代武侠小说里说的“顿悟”一般，她在瓶颈期停留了许久，现在却因为和萧厉霆合奏一曲对钢琴，甚至是对竖琴有了完全不一样的体悟。
“萧厉霆，我真的要敬你一杯，谢谢你借我钢琴，谢谢你和我合奏。”宴会上，秦音好不容易在一处偏僻的露台上找到了萧厉霆。
她明白，萧厉霆完全没必要和她合奏，多半是因为听过她的演奏后，听出了她在瓶颈期的困惑。不过就算不是因为这个，她也要好好谢谢萧厉霆。
“想谢我？就用一杯酒，还是萧氏出钱买的酒，秦小姐未免太不诚心了吧？”萧厉霆不喜欢参加宴会，所以才会提前离开会场，但看到秦音灿烂的笑容他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萧厉霆勾了勾唇，一步步逼近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