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牧司扬在不在这里，既然已经来了，那总归是要找上一找。
“不管是不是，先进去看看再说，索性兄弟们都在十里之外安扎，倒也不会引起注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秋瑞娘感觉牧司扬好像就在身边，虽然看不清，但是那种感觉分外的强烈。
“好，我们先进去看看，你看那边有炊烟，想来还是有人住着的，我们先去找个人家问问，顺便看看有没有吃的喝的！”
这几天星夜兼程，吃的喝的全是家里带出来的，除了夜里实在看不见了，没法走了，才停下休息一会，其它时间几乎一直都在赶路。
沈千醉一个男人都觉得有点吃不消，更别说秋瑞娘一个女人了，还是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家闺秀，这样的日子怕是她这二十年从来都没过过！
“行，进去问问！”
之前神经一直紧绷着，只想着抓紧一切时间赶到这边，倒也没觉得怎么累，可是这会真的到这边了，秋瑞娘突然就感觉浑身的力气好像突然被抽空了一般，累到不行。
但是还没见到牧司扬，她知道自己还不能休息，非但不能休息反而要越发的绷紧神经，随时警惕着一丝一毫的危险。
两人牵着马一路往镇子里面走，里面也并不比外面好多少，依然是萧瑟的不行，好多铺子直接是空的。
门板歪歪斜斜的靠在了一边，看着里面的样子，似乎已经好一阵子没人住了，有些屋子里都长出了草来。
又往里面走了点，终于看到了一家留着两扇门板的小饭馆，里面的热气说明这里还有吃的，虽然看不到有食客，可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能吃点热汤热水的东西了。
“掌柜的，现在有饭吃吗？”
沈千醉先进屋问话，秋瑞娘则留在外面警惕着。
听到声音，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从楼上下来，看了沈千醉一眼，道：“你们是外乡来的？”
老头年纪不算大，大概也就是五十多岁的样子，不过因为靠着海边的原因，风吹日晒，将他一张脸晒的跟锅底似的，因此看上去倒是显得老的很，不过一说话，听声音便能知道年岁还不算大，说不定五十都没有。
“是，我们过来找亲戚的，母亲的娘家在这边，听说这边闹兵慌，我母亲害怕舅舅们没法安生度日，所以让我来接过去躲一阵子。”
“唉，这镇子里哪里还有人啊，你啊，怕是要白跑这一趟了，后生要吃点什么啊，这灾荒连年的，也没什么好吃的，就是面条素饺子还有一些贝壳海虾什么的，都是不值钱的玩意。”
“都行，你有啥就上点啥吧！”
在这种情况下，沈千醉倒也不没指望能吃到什么好东西，能有东西填饱肚子就够了。
老板应了一声，去炉边忙活了，沈千醉出了铺子，来到外面，小声问道：“这里没什么好的，只能将就对付点了。”
“没事，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没情况吧？”
“暂时没什么情况，里面呢，老板有问题吗？”
不知道为什么，秋瑞娘总感觉这铺子有点不对劲，可是要说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不知道，总感觉不对劲，可是要说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看他那样子倒也像是本地人，不管了，咱们小心点就是了！”
说着话，沈千醉返身又进了店里，秋瑞娘看了一眼外面，紧随其后。
“老板，就您一个人守着这铺子吗？您家人呢？”
秋瑞娘是女人，问话什么的总是随和点，也不至于让人警惕排斥。
“死啦，都死啦，就留我一个，镇上的人但凡是有点出路的都拖家带口的走了，只像我这种没出路的还留了下来，活到这个岁数也是够本了，死不死的也无所谓了。”
老板说的话里没有半点悲伤的痕迹，可偏是这种没有悲伤的话听起来才更感觉让人悲哀。
有句话怎么说出来着的，哀莫大于心死，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听着这话，秋瑞娘对老板的怀疑倒是少了不少，人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动作，甚至是眼神都可以说谎，可只有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感觉才不会说谎。
那种苟延残喘，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气息是伪装不了的。
之后直到面条和海鲜上桌三人都没有说话。
秋瑞娘和沈千醉只以为没什么好吃的呢，可这会看着这一桌海鲜大餐，倒是有点愣了，愣了一会两人又笑了。
海碗那么大的梭子蟹，小孩拳头大的海螺贝壳，还有海带汤，皮皮虾，倒是挺丰盛的，这样的一桌若是放到江城大酒店，大概又少不得要好几块大洋了。
将面条端上桌的时候，秋瑞娘和沈千醉已经忍不住那鲜味先吃了起来，老头看着两人吃的那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将面碗放在桌上的时候，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老头那留着黑乎乎的长指甲竟然放到了面汤里面。
在秋瑞娘看过去的时候，老头却面不改色，转身又去端了另外一碗。
“我饿慌了，这碗给我吃！”
沈千醉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老头的指甲放到了面里，晓得秋瑞娘是吃不下去了，故意将那碗面给抢到了自己的面前。
可当沈千醉拿起筷子准备吃的时候，桌下的小腿却别秋瑞娘狠狠的踢了一脚。
见沈千醉抬起头，秋瑞娘拿起一个皮皮虾道：“这个倒是好吃，只是太难剥开，我指甲都被扎破了，你帮我剥两个！”
“诶！”
知道秋瑞娘这是意有所指，沈千醉应了一声，将面条推到了一边，然后直接将那盘虾端到面前剥了起来。
见着沈千醉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秋瑞娘松了一口气，然后状似无意的向老头那边看过去，发现他在炉边端过来的时候明明是很小心的，可偏到她们桌边的时候，却好像故意一样的，将手指塞到了碗里去。
看着又一碗面条放了下来，秋瑞娘心内了然，从荷包里摸出十块大洋放到桌上，笑道：“老板，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吃到这么新鲜的海鲜，还真是不错，这是菜钱，您先收着。”
老头一看桌上十块大洋，直接就懵了，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半块都嫌多，别说这么多了，都是涨潮的时候自己去捡的，又不值钱，最多收点柴钱人工钱罢了，只这两碗面条贵了些，放了些调料，要收点钱，不然我也要你们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