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说当哥哥的自私偏心,光管着自己家,偏着小妹家,就唯独不管他家。
一个骂弟弟缺心眼没脑子,听几句闲话就怀疑自家人,没良心。
江宁见他们俩一把年纪吵的脸红脖子粗,头疼不已,等明儿消息传开,估计全大队都该看他的笑话了。
被人取笑几句,江宁并不在意,但他在意的是,承包这事儿才刚开始,二舅这么一闹,一些心思浮动的说不定就会跟着闹,本来大好的局面就不好控制了。
所以,这个麻烦必须解决,而且要尽快彻底的解决。
江宁耐着性子坐在一旁,静静听大舅和二舅吵,想从他们的话里找出症结所在,江宁不相信,二舅会因为分田这种事,跟他闹成这样。
与此同时,江宁让胡富军想办法把看热闹的哄走,又不是耍猴,围这么多人干啥。
听了好一会儿,江宁终于听出了问题,原来俩舅舅闹成这样是因为他提拔了老七的缘故。
老五一心想当大队干部,在大队混了好几年,结果他却把老七抓过来,准备接老会计的班,老五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当儿子的受了委屈,就去找当爹的诉苦了,哪知当爹的越听越气,两杯酒下肚,便借着分田来找外甥讨公道了。
听明白后,江宁忍不住苦笑,都多少年了,二舅这性子还是不利索的很,绕这么大弯子干啥,还不如直接让他给老五安排个差事呢。
“大舅,二舅,你们听我说几句。”江宁打断胡丰田和胡丰谷的争吵,准备快刀斩乱麻,“等老五当上会计后,我会好好培养老五,但前提是老五必须得对我忠心,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摇摆不定了。”
胡丰谷面上有些挂不住,他就是因为老五的事心气不顺,才借着分田来闹一闹的,没想到江宁会这么直接,这话说的,打的他这张老脸都有些疼啊。
胡丰田冷哼一声,“你光想着自己儿子委屈,咋不问问他都干了啥事?明知道江宁要当支书了,还天天跟在黄为民屁股后面,啥意思?”
“那,那还不是没给他安排差事吗?”胡丰谷说的有些心虚。
江宁忍不住想叹气,他哪是不给老五安排差事,是不敢给他安排。经过社员大会后,他掌控了局面,老五因为办事不利被黄为民等人当成了弃子,现在在支部位置尴尬,这些江宁都清楚。
好歹是表兄弟,江宁本打算晾他一段时间,再跟他好好说说,如果他还是一心想当大队干部,那他总会帮一帮他。
但是,老五至今为止也没来找过他,更别提找他要差事,却在背地里挑唆二舅,就这点儿见识,这么小的心眼,江宁还真有些不敢用了。
“二舅,你回头让老五过来找我,都是兄弟,我怎么会不管他呢?”江宁心里瞬间便翻转了好几个念头,有了主意。
“不瞒你说,我早就给老五想好了,他啊,太老实,不适合在大队跟人磨嘴皮子。依我看,倒不如去供销社。我那个老领导现在当主任了,我去给说说,先从合同工干,干上几年表现好了再转正,咋样?”
胡丰谷愣住了,胡丰田忙杵了他一下:“供销社啊,那可是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的好地方,你还不赶紧的。”
“宁啊,你不是在诓舅的吧?”胡丰谷紧紧盯着江宁,只要他有一丝心虚,胡丰谷就跟他没完。
江宁哭笑不得:“舅,我骗你干啥,明儿我就去供销社,把老五这事儿定下来,您看成不成?”
“成,成,那太成了!”胡丰谷高兴的站了起来。
江宁笑了,“那这地,您看--”
“不换了,你是我亲外甥,我得支持你的工作,抓到啥就是啥,谁换谁是王八。”胡丰谷眉开眼笑,他今儿没白闹啊。
“我看你就是个王八,一把年纪了也不害臊,还跑来这儿跟你外甥闹,二哥,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胡兰秀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叉着腰指着胡丰谷的鼻子就骂。
江宁刚松的那口气顿时又提了上来,亲妈啊,你又来裹啥乱。
胡丰谷刚得了江宁许诺,正高兴着呢,又自知理亏,加上胡丰田还在场,便由着胡兰秀把他骂了一通,反正从小到大也被骂习惯了。
胡丰田看不过眼,打了个岔,带着胡丰谷走了。
胡兰秀自觉替儿子出了气,很是得意,“以后你二舅再来闹,你就跟妈说,妈不怕他。”
江宁忍不住想翻白眼,靠骂人要是能解决问题,还要脑子干啥?
但好不容易过两天安生日子,江宁也不想跟胡兰秀争执,便乖乖应下:“知道了,妈。”
难得见儿子这么听话,胡兰秀欣慰不已,要是他能不对姓苏那个狐狸精死心,那就更好了,“老二,别怪妈没提醒你,人家姓苏的快结婚了,以后你可别惦记了,听妈的话,赶紧去相亲。”
江宁愣了下,脸色猛地一沉,“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我们的事你别管。”
“哼!你当我愿意管呢,苏家和潦河坡的冯家要订亲了,谁不知道?就你还傻乎乎的,还让我别管,真是被迷晕头了……”胡兰秀骂了通,见江宁只低着头不吭声,便没好气的走了。
江宁耳朵轰隆隆的响,好似有辆火车在他耳边一直跑一直跑,吵的他头晕脑胀还犯恶心,果儿怎么可能跟别人订亲?
潦河坡,冯家,本来气势汹汹的冯家人,在苏晓果说出要带冯燕去医院检查时,忽然安静了。
苏晓果扫了眼瞬间攥紧手神色惊慌的冯燕,微微勾了勾唇角,果然,假的都经不起试探。
拍了拍衣摆上的灰,苏晓果起身笑着对冯燕说:“燕儿,趁着天还早,咱们快走吧,你现在身子金贵着呢,可不敢有一点儿问题。”
冯燕不知所措的看向家人,冯燕他哥冯成立刻跳出来,“去啥医院,不去,那么老远的,把燕儿累着咋办?”
“我,我昨晚没睡好,有点儿头晕。”冯燕说着忙抚了抚额头,希望苏晓果知难而退。
哪知苏晓果笑了笑,“没事儿,我找人借辆牛车,再铺上两床褥子,保管一点儿都不颠,燕儿要是累了,躺在上面睡一觉,睡醒差不多就到地方了。”
冯燕急了,苏晓果这是铁了心要带她去医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