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句话……”
“不考虑任何外界因素或者其他,告诉我,你有准备好有一个属于……我和你两个人的孩子?”舒茜声音清淡,但问这个问题的姿态却很斩钉截铁。
一边问,她直勾勾的看着站在病床旁边的他。
高大的身躯,就算弯着腰,注意力全部都在她身上,他整个人给她的感觉还是那么笔挺而霸气。
这样的男人,从一开始她也没有肖想过要这辈子都跟他在一起。她自己无比清楚这段感情能够走到圆满的那一天,这个设想本身就是无比滑稽的。
但她更加没有预料过,会有今天。
莫夫人没有回来的时候,就算莫韶安已经知道了,她还抱着侥幸的心里,想着还能拖延时间。
可现在,莫夫人回来了,莫老爷子和莫父都知道了,如果再不做出选择,那么到时候一旦真的拗不过莫家人,之后的一切都会变得被动起来。
这几天,已经成了他们能够选择的最后的机会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莫韶安眼底的错愕慢慢平复下来,他似乎没想到舒茜会这么问他,但属于一个成熟男人的基本素质,他的态度已经不能从眉眼当中透露出来了。
舒茜抿了抿嘴唇,想起来刚才莫夫人在病房里面的那些话,慢慢地,又弯了弯嘴角,笑了,“这个孩子的到来,我没有任何准备,你也是。为了避免更大的错误,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
“舒茜!”
“就算不是孙嘉瑜,就算你现在跟她没有关系了,但今后,或许还有其他的人,你我都清楚的!”不会有人知道她懦弱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到底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来。
但舒茜吸了吸鼻子,仍旧用坚定而复杂的目光看着莫韶安,“莫韶安,你应该认真想想。”
“所以,当你知道有了她的存在,没有告诉我!”男人的眸光低沉,就算情绪在他这样的人眼中隐藏得再好,终于也没有忍住多了一抹不敢置信。
眼底陡然酸涩,舒茜看向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没有吭声。
这些天,他没有说,她也没有主动提及,只有在真提到了这个问题之后,他们才都骤然醒悟,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这段时间的禁区。
而再长时间的自我麻醉,逃避,始终会有一天到达终点。
此刻,就是他们的终点!
舒茜别过头,没有回答莫韶安。
“如果,没有这一次的车祸,也没有医生检查出来,你都没有打算告诉我?”莫韶安静了静,又问。
如果没有这一次的车祸,她会拖到什么时候呢?
舒茜不知道,也是从这一次的事情上面,她才深深的感知到了自己原来是这么懦弱的!
“舒茜,回答我的话!”住了几天院,没有并发症,只有额头上的白色纱布还显眼的粘在那里。
莫韶安声音沉沉的响起的同时,他突然伸手一把握住了舒茜的一双肩膀,强行将她的脑袋转了一个方向,令她不得不直接面对他:“我需要你的答案!”
“没有!”咬了咬下唇,艰涩的答案在喉咙里转了两圈,终于还是残忍的说出口。
漂亮的眉眼里,一抹酸涩的雾气,也迅速渲染她原本红润的脸颊迅速惨白无力。
莫韶安的手一僵,锐利的眸光迅速黯淡下去,仿佛深受打击,他眼底满是不敢置信的骇然。
舒茜更是心如刀割,刚才的答案有多残忍她知道,光凭着这两天莫韶安的态度,她也猜得到他大概还是在意这个孩子和她的,但她还是硬生生的将那句话问出口了:“我没有打算过告诉你,也是不想你为难,但现在你既然都知道了,爸妈和爷爷也都知道了,你就还有选择的余地!”
“那你想让我怎么选择?”
安静的病房里,氛围一寸一寸的变得僵硬。
良久,莫韶安深深吸了口气,眸光好像粘上了寒冰一般,锐利的扫过舒茜的眉眼,似愤怒,又似嫌恶,逼迫感十足:“舒茜,你告诉我,你想让我怎么选择?”
莫韶安的力气不小,愤怒之下就愈发变大,大到他自己没有丝毫察觉,却几乎生生将舒茜的肩胛骨都捏碎了。
还有那抹寒光,看得房间里的温度好像直线下降,舒茜浑身僵硬了,还没有一丁点放松。
“莫……莫韶安你放开我!”
似乎被那目光给定住了一样,舒茜深深吸了口凉气,醒悟过来才感觉到肩膀上刺骨的痛。
男人僵硬的手,在舒茜开始挣扎的刹那,却好像桎梏一样,越发坚硬。
舒茜挣扎不开,双眸很快染上了一层绯红,手上的力气也越发的大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问你,让我怎么选择!”
舒茜挣扎不止,莫韶安也彻底红了眼睛,强烈的气势一阵压过一阵,“舒茜,这段时间你还看不出来吗?”
说到最后,男人的声音几乎是从唇缝里生生给挤出来的了,一双瞳眸更是仇人一般。
莫韶安的性子舒茜知道,不管什么情绪,从来也都是压在心底里,鲜少有露出来的时候。
而今天,此时此刻……
“你的心真是石头做的?”
眼眶酸涩得不能忍受,舒茜艰难的吸了吸鼻子,想要逃避面前过于灼热的男性气息,被莫韶安生冷又愤怒的眸光一瞥,手上再度用力,几乎将她从床上给拽了起来。
也许因为在床上躺了太长时间,一阵酸软无力又眩晕的感觉迅速在四肢和脑袋中泛开,舒茜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莫韶安深吸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女人长睫上沁着美丽的水光,光滑的脸颊上,皮肤已经几近透明般,心底里的那股无力,终于前所未有的厚重。
终于,放开她。
甚至,将柔软的被子都重新盖在了她身上,动作柔软:“对不起!”
……
“莫韶安!”
一阵彻骨的静谧之后,舒茜惶然的睁开眼,错愕的看着男人高大的身躯已经快走到了门口,一股深深的无力和孤独,让她看得心中的酸涩更重,情不自禁,叫了他的名字。
男人似也无力透顶,闻言动作稍稍僵硬了一下,脚步停下来,没有回头,“他们不会再来找你,我也需要冷静一下。”
“那是以前!”
坦白需要勇气,而现在,直面面对需要更多的勇气。
舒茜死死的咬住嘴唇,下一秒深吸了口气,“莫韶安,那是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