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在树下大叫:“上面什么情况,你俩聊什么呢?”
我们俩下了树,把情况给二叔一说,二叔眉头直皱,又问小六:“就没别的办法了么?我们必须得到近前去。”
小六摇摇头:“去西山山顶只有那一条路,这位老板也看到了,那路口被保安公司的人堵着呢,不可能有人能过去。”
我生怕他把我被人坑了两万块钱的糗事给说出来,就赶紧又掏了一笔钱,把他给哄走了。
只剩下我和二叔在山头,二叔皱眉问道:“怎么把人放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我说:“是想到一个办法来,但不知道是否可行。”
二叔:“说来听听。”
我上了树把二叔也拽了上来,俩人趴在树枝上,我指了指对面,讲道:“把婆娑汁撒到钢琴上就行了吧?”
二叔道:“你得撒到那思念体身上才行。”
我眯起左眼去看,只看到钢琴上有模糊的黑烟,但看不到那思念体,我问二叔:“怎么看不见思念体。”
二叔:“得有人使用阴货,它才出来。”
意思是周慧弹钢琴的时候才能下手。
我问他:“你听说过水弹枪么?”
二叔愣住了:“你的意思是,用水枪把婆娑汁打过去?你别逗了,水枪能打那么远?再说了就这一小瓶婆娑汁,装进水枪里,都不见得能把底儿埋了……”
我说:“不是水枪,是水弹枪,打的是吸水的弹珠,刚才来羊角山的路上,我看到一家水弹枪专卖店。”
我大哥是枪械“重度成瘾者”,他的房间里,各种仿真水弹枪挂满了一整张墙。你要是有事儿求他,送个最新款的水弹枪给他,比说啥好话都管用。
我把水弹枪的原理给二叔讲了,二叔眯着眼睛踟蹰道:“按理说,只要沾到一些婆娑汁,就能对思念体起到压制效果。如果那水弹真能吸收婆娑汁,计划就可行。可是,水弹枪的射程有那么远么?这距离得有二三十米远吧。”
我对距离没什么概念,我自己感觉有五十米远呢,就是这个预估的“五十米”让我想起的水弹枪来。
我说:“我记得我大哥说过水弹枪的射程最远能达到五十米。”
二叔说:“这也就二十多米的距离。”
计划可行,我们立刻行动。因为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而山路就得走半个小时,由我下山去买就来不及了。我就打电话给韩小莹,告诉她卖水弹枪的店铺位置,叫她去买射程最远的水弹枪来。二叔留在山上观察情况,我下山去接力。
一路跑下山,大概用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车被留在了山下,小莹自己打车去的水弹枪店。跟她联系后,得知她已经买好了枪,正在挑选子弹。我赶紧开车去接她。
这水弹枪的子弹必须得在水中泡过两个小时以上,吸足了水分,充分鼓胀起来,才能达到可装枪发射的口径。店铺里就有泡水的水弹。我特意让小莹挑一些泡过一个半小时以上,但没有完全吸饱的水弹。
接到小莹之后,我先塞了两颗水弹在婆娑汁瓶子,这瓶子也就只能塞下两颗子弹来。也就是说我只有两次开枪的机会。
小莹买的枪是巴雷特,这枪比真枪要小上三分之一,但就这枪管都有手臂那么长,抗在肩膀上特拉风。老板说,这枪射程可达到六十米远。枪身自带四倍镜,从镜头里看,百米远的物体近在咫尺。
扛着枪回了山顶,这一去一回耗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好在老和尚的经还没念完,总算是赶上了。
二叔看到枪,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么大家伙。”
我说:“先试两枪,看看怎样。”
装了普通的水弹,二叔抢了枪跃跃欲试,我怕枪声太大,就叫他把枪管塞到衣袖里开枪。
二叔问我:“这枪打到人没事儿吧?”
我说:“没事,水弹一碰就碎了,不会对人造成伤害的。”
二叔玩心大起,趴在树杈上,端起枪就朝对面瞄,我还没来的阻止他就开枪了。枪声很小,就跟气球破裂的声音一般,就见对面祭台上坐着的一个小和尚,突然身子一抖,伸手在腰间摸了一把,扭头看了一眼,一脸诧异,又恍若无事地念起经来。
二叔在树杈上破口大骂:“他娘的,不是说射程六十米远么,老子瞄的是头,打的是腰,这子弹飞一半就变成抛物线,我看这枪射程最多二十米,不能再多了。”
我说不可能吧,误差有这么大?
我抢过枪,试了一枪,还真是,射程比想象中近的多。虽然还是能打到钢琴位置的,但是无法通过瞄准镜精确射击了。
我分析造成这一问题有两个原因,一是逆风,二是有雨。
这山顶的风飘忽不定,时而东风,时而西风,我们趁着东风来的时候开枪,射程就能变远。这雨的问题就无法解决了,现在雨水还小,等下大了就更难办。
我说二叔:“怎么说你也是个阴阳客,你就不能学学诸葛亮借个东风?”
二叔说:“你怎么不叫我学孙悟空,叫雷公电母出来帮忙呢?”
我说:“你有那本事,你变个苍蝇飞过去,啥事都解决了。”
二叔翻了个白眼:“别贫嘴,赶紧想想怎么办吧。”
我:“没别的办法,只能多练几枪,找准抛物线的落点。”
好在钢琴是固定靶,我对着它开了十多枪,渐渐能摸清射击的规律,预瞄点得比目标点高出瞄准镜上两个刻度。当然这是在风小的时候,风稍微吹大点,就完全无法掌控了。
我看了眼瓶子,里面的两颗水弹已经完全膨胀了,婆娑汁被吸进了水弹里,两颗水弹都变成了绿色。我把水弹取出来,瓶中的婆娑汁一滴不剩。
二叔拍了拍我,叫道:“和尚们念完经了。”
我一瞧,果然,盘膝坐在圆台上的和尚们都站了起来,跟着老和尚走下台去,那老和尚走到周慧面前,和周慧攀谈起来。
二叔:“准备好了,估计该弹钢琴了。”
果然,老和尚和周慧讲说完毕之后,就有个主持人一般的角色走到了圆台中央,举着话筒说话,虽然隔得远,但隐约还能听到他说话的内容:“在娜娜下葬之前,周老师将用音乐送去自己的思念之情,以及自己的祝福之声,希望她在天堂能够无忧无虑快乐的成长下去。”
这人就是昨晚接受记者采访的沈先生,他是周慧的经纪人,据说也是周慧的男朋友。
他说完话,周慧就缓缓走到钢琴前,坐了下去。
沈先生飞速跑了过去,帮她把钢琴上铺着的黑色绸布掀开,周慧老师神色悲伤,推开了沉重的钢琴键盖。
我眯着眼去看。
琴键盖一推开,立刻就有一股淡淡的黑雾从琴键里散了出来,渐渐凝聚,形成一个小小的人形黑影,和周慧老师并肩坐在了钢琴前。
二叔声音冷酷:“注意啊,思念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