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师爷要了酒菜,二人先碰了一杯,一碗酒下肚,开始进入正题。
两个人身份地位不同,但都是混江湖的老油子,人中尖子。
他们也清楚,再兜圈子已经没什么用了。
胡师爷:“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孙三胜:“胡诸葛,我的事你清楚吧。”
“小葱拌豆腐,一清二楚。”
“我孙某人对你也是一清二楚!”
“都清楚就好!”
“胡诸葛,我知道,你能拿出千两金子就不错了,十万两金子,臭豆腐也拿不出来,郑县的人,能拿得出来的人,屈指可数。我孙某人,也不可能强迫你给我还债,就是要求你给我提供基本生活开销而已!”
“说个数。”
孙三胜扳着指头说:
“一日三餐酒钱、饭钱,喝酒吃饭不能没有菜,那就还要加上菜钱,正餐之外,还有茶钱、零嘴钱,我估摸一下,至少需要一百文钱。”
胡师爷以为一个月这么多呢,他可以负担得了,就满口答应:“可以!每个月的月初,你到这里来取。”
孙三胜也是滴水不漏的人:“胡诸葛,你听我说完,我说的是一天这些钱,而不是一个月!”
一天一百文钱,一个月三千文钱,也就是三缗钱,这个数很好算,胡师爷觉得也能负担得起,也可能用不到一个月,就把这东西杀了呢,也就满口答应:
“行!我这就给你!”
孙三胜一扬手:“别忙,还有!”
胡师爷不得不耐心说:“有就一下子都说出来。”
孙三胜又扳着指头算道:
“我还要喝茶,还要吃零嘴,衣服也不能寒酸,房子透风漏雨也要整整,我也不能在家死囚着,还要旅旅游,这也需要钱,我也不是太监,也是个正常男人,也有七情六欲,隔三差五,也要消费三五个艺妓,这也需要钱,没有钱,这些都玩不转,反正先这么多用钱的地方吧,小来小去的,我就克服了!”
胡师爷心里骂道,你奶奶个熊,老子的孙子都没享受这种生活呢,你奶奶个熊的,也真厚颜无耻!
可他只能在心里骂,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对方手里握着他的罪证,随时都可以亮出来,置他于死地,他只好说:
“多少钱?说数,别磨磨叽叽的!”
“一五得五,俩五一十,三五……”孙三胜就是嘎叭着嘴吓嘟囔一通,其实也没有真算,然后说道,“胡师爷,其他的费用也就是一般消费,就是艺妓的缠头,破费要高点儿,这样算下来,平均一天怎么也要一缗钱!”
一天一缗,一个月就三十缗,也就是三万文钱,这可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七品芝麻官赵县令的月工资,当时叫俸料,也就四缗现金,另外,还有良田以及粮食补助。
胡师爷只能算得上九品小官,他的月俸料只不过两缗左右,其他的补助基本没有,一年也就二十几缗钱。
这孙三胜一个月就要三十缗基本开销,已经远远超过他一年的俸料。
不过,胡师爷的职位,相当于秘书长,有些实权,这样,就有不少灰色收入,是他工资的几十倍。
胡师爷眼珠一转,问道:“还有没有别的钱了?”
按孙三胜本性,钱当然是多多益善,可是,他不能一棒子把胡师爷削死,不能超出胡师爷的承受能力。
物极必反!
他想了一想:“先这么多吧,多了也花不了!”
胡师爷拿起破鹅毛扇子扇扇风,问道:“孙三胜,还想不想多挣些钱?”
“怎么不想呢!”孙三胜来了精神,把脑袋靠近胡师爷的耳朵,“还想杀个小娘子吗?”
胡师爷 低声说道:“不,杀小娘子没什么好玩儿了,我这次要杀的是唐三败。”
“杀唐三败!”
“没错。”
孙三胜赶紧摇头:“胡诸葛,你安的什么心啊,不要说唐三败有云诗诗和小信子护卫,就是一对一,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你这不是让我送死吗!”
胡师爷:“怕什么,本师爷不是让你直接去杀唐三败,而是让你和别人合作,你只提供一点儿情报而已。”
孙三胜放下心来:“和谁合作?”
“你认识赤脚怪王大鱼吗?”
“认识,十几年前,我们还做过几天邻居。他不是要杀了唐三败给他侄子报仇吗!”
“嘿嘿,这就更好说啦。”
“你让我和他合作!”
“是呀。”
“怎么合作?”
“你只要把唐三败引到预定地点,让王大鱼埋伏在哪里即可。”
孙三胜觉得这倒是一件好事,不用他动手啊,可他也担心:
“胡诸葛,王大鱼这边倒好说,就怕唐三败不听我的调遣啊。”
胡师爷笑道:“钱难挣,屎难吃,要想挣钱,就要动动脑筋,下下功夫,本师爷相信你的能力!”
孙三胜:“你出多少钱?”
胡师爷我起一个拳头:“十两金子!”
孙三胜一扑拉脑袋:“嘈,唐三败的一根毫毛十两金子也下不来,逗我玩儿呢!”
胡师爷说:“在唐家人的眼里,唐三败值钱,一根毫毛就值十万两金子,可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一泡臭狗屎,恶心死人,一文不值!他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值个屁钱,你就说,干不干吧?”
孙三胜看出来了,胡师爷在耍奸心眼儿。
但他觉得,先别管钱多钱少,对付到手一点儿是一点儿,再说,是唐三败把他逼上绝路的,他也恨唐三败,也想将其杀死解恨,于是,他就答应了:
“行是行,但这十两金子现在就得给我!”
这下,胡师爷可是觉得捡了大便宜!
如果王大鱼能把唐三败杀了,他也就不用再去找黄天师他们动手了,驱邪也很麻烦,还要分给黄天师他们很大一笔钱,这样一来,都省下了!
这样,胡师爷当即付给了孙三胜一个月的生活费,还有十两金子。
……
杀唐三败的事有了着落,胡师爷的心也踏实下来。
在回县衙的半路上,胡师爷碰见了等着他的刘二混子。
刘二混子说:“五叔,看样子,事情办妥了!”
胡师爷:“你怎么知道?”
“看你脸上的皱纹开了。”
“唉,你五叔我脸上的皱纹,都是为咱们家操心操的。”
“嘿嘿,五叔,谁让咱们老刘家,就你有本事呢!你是咱们家的顶梁柱,没有你,咱们家早垮了!”
听了这话,胡师爷的心里很舒服:
“杀唐三败的事,已经落实了!”
“怎么落实的?”
“是你给了我灵感!”胡师爷说,“孙三胜不是勒索我吗,我给他一笔小钱儿,让他和王大鱼合作,把唐三败杀死!”
刘二混子有些担心:“孙三胜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东西比人还奸,等到杀了唐三败,他会向你要更多的钱!”
胡师爷胸有成竹:“这个大可不必担忧,在他对付唐三败的时候,我有充分的时间,想出办法结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