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孙三胜骑着一头毛驴出发了。
他要去秦岭深处寻找王大鱼。
原来,鸳鸯湖刺杀唐三败没有成功,为了躲避风头,老船长带着禾香王大鱼搬离了野猪沟,胡师爷已经联系不上他们了。
现在,唐府已经完蛋,就剩唐三败这几个人了,基本都是废物,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王大鱼过来,把他们都杀了,斩草除根。
因此,胡师爷觉得再利用孙三胜一次,不然,他也真就杀人灭口了。
……
苏斩天天上卯,也无事可干。
胡师爷让他上卯,也就是想随时掌握他的动态,因此,也不分案子给他。
他以前的手下,也都和他保持距离,干什么也没人带他。
他被孤立了。
不过,这样也好,没有钱了,不能一掷千金装屁,也不能腰别扁担横逛,也就没人说他反常,他也就不用担心巫师给他驱邪,他就可以沉下心来,把这一年的乱事儿,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做了一个年度总结:
吃喝玩乐九死一生
美女贴身只能眼馋
挥金如土上当受骗
罪该万死败光家产
总的来说,他和唐三败做了生命置换,成了一个赝品后,花钱随便没花到正地方,美女随便没动过一手指头,想干大事都干翻了盘子,看似幸福却没有什么幸福可言。
好好的一个唐家,被他搞成倾家荡产,他很后悔,还不如不签什么鸟的生命置换合同,一闭眼睛,跳楼死了多好,也不遭这个罪了!
不过,后悔归后悔,唐家破败到这样,都是他上当受骗造成的,他要找出陷害他的骗子,帮助唐家挽回损失。
可是,从哪里入手呢?
短短的一年时间,他一次次被人追杀,一次次上当受骗,这是一团乱麻,需要捋出个头绪。
首先,他觉得要从作案动机入手。
第一个,他就想到了王大鱼。
这个家伙一次次追杀他,动机很明确,那就是报仇。
第二个,他想到了一个掏心杀人案,目的是嫁祸与他,最终导致他险些被昆仑仙狐他们害死。
这个动机是复仇,还是谋财,还是他的情敌所为,暂时难以判断。
第三个就是卖给他假鵸鵌鸟的骗子,还有玉皇庙前两个江湖算命大师。
后两个骗子,一个导致他买土地种麦子,损失了二十万两金子,一个忽悠他写下四句藏头诗,导致唐家倾家荡产,险些家破人亡。
前者的动机就是骗钱。
而后者是典型的谋财害命,可谓阴险狠毒至极。
至于这些案件之间有没有联系,他现在无法得出结论。
他觉得,王大鱼这种直来直去的报仇,明晃晃地摆在那里,也不用调查,危害最大的就是诈骗案,他要先从被骗的案件入手。
而这三起被骗案中,都有孙三胜的身影。
虽然表面看起来,这三起案子似乎都与孙三胜没什么关系,可是,他能找到的人,也只有孙三胜一个人。
于是,他决定先拿孙三胜开刀,看看能不能在这个家伙身上打开缺口。
调查案件,一般都是秘密进行,要背着调查对象,不能打草惊蛇。
可他是万人恨,看到他落魄没有人不解恨,他也不敢向别人打听这些事儿。
他希望孙三胜像以前那样来找他,可是,他没钱了,孙三胜的影子他也见不到了。
他去了几次赌场,想通过耍钱探探孙三胜的口气,可是,他没有了钱,赌场根本就不让他进。
他孤掌难鸣,案件毫无进展。
这天,他愁眉苦脸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来到大运河河堤上。
暖暖春日,河堤上桃红柳绿,散漫的游人来往,俊男美女成双成对,大运河里,船来船往,画舫上,丝竹声声,轻歌曼舞。
这种浪漫祥和的美景,让他心情更糟。
他正走着,一个人叫道:
“唐大帅!”
这个称呼,已经很长时间没听别人叫过,他听着都感到陌生了。
他一抬头,看到是一个相貌猥琐的乞丐,以为向他乞讨,他摸摸衣兜,可是兜里空空,镚子皆无,不禁很难为情地说:
“这位仁兄,实在惭愧,唐某人两手空空,让您失望了。”
乞丐说:“大帅,你误会了,我听说你们唐府的事了,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你是我的恩人,我要请你喝酒!”
酒是什么味道,喝过酒的人都不会忘记,可是,苏斩确实很多天滴酒没沾了,酒,勾起了他的欲望,想要借酒浇愁。
他抿抿嘴唇,施礼道:
“这位仁兄,无功不受禄,我唐某人只能心领了!”
乞丐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
“大帅,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苏斩仔细看看对方,这样的乞丐随处可见,对这个人,他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了:
“仁兄,我好像不认识你。”
乞丐说:“大帅,我是非洲二哥,你忘了,在仙满楼,你扔给我二两金子!”
苏斩终于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啊,是不是还和孙三胜打起来了。”
“是呀!”
“我的记忆不好,仁兄不提起,我还真想不起来!”
“贵人多忘事。”非洲二哥说,“大帅,你这二两金子,可救了我们一家性命,当时,我们一家已经断粮三天了。恩人啊!”
那个时候,别说二两金子,就是二百两金子,对苏斩来说也是视若粪土,他哪里想得到,随手那么一扔,会救了一家人的性命。
他想,难怪当时非洲二哥和孙三胜拼命呢。
他说:“仁兄,一点儿小事儿,何足挂齿。”
非洲二哥说:“大帅,如果不嫌弃,我们喝一碗如何?”
“仁兄,那唐某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斩也就欣然接受。
运河大堤上就有小酒肆。
这里的小酒肆,也就是四根柱子,支起一个草棚,一个简易灶台,几张桌椅,菜倒是不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新鲜的鱼虾,刚下来的小葱、韭菜、婆婆丁。
就是酒不理想,没有猫台酒,就是低档次的浊酒,不过,对于此时的苏斩来说,也是玉液琼浆了。
二人喝着酒,话也很投机,苏斩借着酒劲,说出了被骗的烦恼。
非洲二哥也是个仗义的人,答应帮助苏斩。
……
时间长没喝酒了,苏斩又喝多了点儿,东倒西晃走回了家。
男愁唱,女丑哭,老太太愁了乱嘟嘟。
苏斩选择了侦查对象,但他也知道,这样天衣无缝的骗局,必须有一个高智商的幕后策划。
就算孙三胜参与其中,他也是整个骗局中的一粒棋子。
何况,他现在对孙三胜仅仅是一点点儿怀疑,还没任何证据。
也许孙三胜在这几起骗局中出现,根本就是巧合呢!
因此,他对查明案件真想,也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心里也就犯愁。
这一犯愁,又喝多了酒,就边走边唱。
其实,他也不会唱什么,就是瞎哼哼。
“站住!”
苏斩正昏头昏脑迷迷瞪瞪往前晃悠,突然有人一声断喝,吓的他一个激灵,后脚尖绊前脚跟,自己把自己绊了一个大前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