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船漏水了,没几个人相信。
一艘两千两黄金打造的画舫,刚刚下水怎么能漏水呢?就是瞪着眼睛说瞎话呀!
因为岸上有一些看热闹的人,他们就以为是这些人的恶作剧。
不过,这样一干扰,苏斩只“啊——”了一声,又剽窃来诗宋徽宗的一首诗,一个字也没吟出来。
看来,这小子有点儿剽窃上瘾,还就挑着帝王的诗剽窃。
很快,船身开始倾斜……
这时,人们才开始慌了。
他们想往岸上跑,可是,为了唐家画舫下水,赵县令早已下令这一河段封航,大运河上,已经没有其他船只来往,画舫航行在运河的中心线上,距离两侧岸边挺远,跳是跳不上去的。
画舫上的人大乱!
突然,一个黑影像出水蛟龙跃出水面,一下子跃上三层甲板。
苏斩、钱本多这些重要人物都在三层甲板作乐。
黑影落下后,举刀先奔钱本多去了,口中骂道:
“钱本多,你个奸贼,拿命来!”
云诗诗看黑影是王大鱼,要杀的是钱本多,她就没动,可是,小信子反应倒是很快,抽刀将黑影拦住。
“小信子,保护少爷!”云诗诗暗骂小信子多管闲事,就想把他喊回来。
“诗儿!你保护少爷,我拿下赤脚怪!”小信子哪里肯听云诗诗的,反倒给云诗诗下了一道命令。
王大鱼两眼喷火,一边挥刀猛砍,一边骂道:“小丑鬼,多管闲事,看老子先剁了你!”
这时,船上的卫士围过来,有的护住钱本多,有的去杀王大鱼。
不过,卫士们经常在陆地上行动,基本是没有多少船上战斗经验,而船又迅速倾斜着,他们也不好施展出功夫,有的还失去平衡,落进水里。
王大鱼一看杀不了钱本多,船也要沉了,就虚晃一招,纵身跳进水里,几下游上岸。
可岸上早有护卫的衙役和唐府的家丁等着他呢。
王大鱼刚爬上岸,衙役和家丁就把他包围了。
但是,刘二混子正在其中,他可害怕王大鱼出现意外。
岸边正是运河堤坝,有一个坡度,刘二混子假装失足跌倒,一下子撞倒好几个人,这样,包围圈就出现了一个口子。
王大鱼完全可以杀他们仨俩的,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他不想杀害无辜,只提着刀冲出包围圈,越过堤坝,飞快逃跑!
“快追!赤脚怪跑了!”有人高喊。
很多衙役和家丁蜂拥追去。
王大鱼常年生活在没有人烟的地方,以打猎、捕鱼为生,跑得快,像老虎,水性好,像蛟龙,也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边跑还边回头挑衅:
“龟孙们,快点儿,快点儿,老子等着你们呢!”
追赶他的人骂道:“赤脚怪,是你娘生的你就别跑!”
王大鱼也不傻:“好虎架不住一群狼,老子才不上你们的当!”
这样,双方逃的逃,追的追,还不断对骂,这些人跑得也不慢,但比王大鱼就差了不少。
话说刁巴山也跟着追赶王大鱼,这小子头脑灵活,心生一计,忽然往天上一指:
“赤脚怪,雷公劈你来了!”
王大鱼还是有点儿傻,竟然信以为真,一抬头,就忘了脚下,脚后跟一下子绊在树桩子上了,“扑腾!”栽个四脚朝天。
刁巴山最先追到跟前,举刀砍:“哈哈,赤脚怪,老子送你上西天!”
王大鱼想起身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等死。
“当啷!”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脆响,刁巴山手腕一麻,刀就脱手飞出,落到地上,一个人影从树上落下来,拉起王大鱼:
“二叔,快跑!”
原来,是禾香按照王大鱼的部署,在此接应。
禾香看到二三十人追赶王大鱼,就想躲在树上用点豆飞蝇阻击这些人,却没想到王大鱼中计摔倒,所以,她就提前出手。
刚才骂战差点儿丢了脑袋,王大鱼再也不敢再装屁,跟着禾香一路飞跑。
禾香天天跟着王大鱼打猎捕鱼,跑得也不慢。
很快,二人来到水湾边,跳上一只小船,离岸而去。
刁巴山他们追到岸边,可他们却没有船,只能眼睁睁看着禾香和王大鱼逃走了。
……
画舫很快沉没,所有人都落入水中,幸好关九公安排周密,在画舫后面布置了几只小船,把落水者一一救了上来,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就这样,两千两金子打造的六个世界第一的画舫,刚刚下水,没航行出十里地,就沉入水中了。
一件高高兴兴的活动,把参与者都变成了落汤鸡,还险些出了人命,可以说是成了一场闹剧,不欢而散。
不过,没有人员伤亡,关九公还是感到庆幸,如果钱本多被王大鱼杀死,那将是大唐朝廷的巨大损失,皇上可能会迁怒与他!
……
离岸边远了,也不见有人追来,王大鱼突然笑道:“哈哈哈哈,任尔万马千军,又能奈我何!”
禾香说:“二叔,刚才多危险啊,我要晚出手一点儿,你就没命啦!”
“哈哈,笑话,知道吗,你二叔我使的是个回马枪,你要不捣乱,你二叔就一刀把那小子结果了性命!”
禾香也不跟王大鱼犟,知道也犟不过,问道:
“二叔,这两个仇人,是死了一个,还是两个都死了?”
王大鱼说:“都死了,掉河里喂王八了!”
“你看到了?”
“还用看吗,正是汛期,呼呼的牤牛水,船沉了,人还能有好!”
“那么大的船,能那么快就沉了么?”
“大侄女,你不知道,你二叔我给他们的船凿了多大的窟窿。”
“多大的窟窿呢?”
王大鱼用手一比量:“能有咱们船这么大吧,那水得呼呼往里灌!”
“哈哈,二叔,太离谱了吧,他们也不是傻子,能让你老老实实凿这么大一个窟窿。”
“他们不傻,你二叔我就傻吗!这帮家伙只顾吃喝玩乐,三层甲板,男男女女,你算算的多少人,有的吟诗,有的行令,击着鼓,唱着曲,吵吵闹闹,乱乱哄哄,鼓一响,我就凿,鼓一停,我就不凿,不大一会儿,我们昨晚做过手脚的那块船板,就让我给凿下来了,哈哈,那水,呼的一下,差点儿把你二叔我给吸进去!”
禾香很高兴:“二叔,这么说,他们真够呛了!”
“必须够呛!”王大鱼很肯定他的战绩,但始终也没把他上甲板杀钱本多的事说出来。
……
王船长坐在山坡上向远方眺望。
他的心里很矛盾,既想报仇,又不想报仇。
一个百口之家,都让朝廷杀了,剩下他和一个儿子,一个孙女,两个孙子,而两个孙子又死在唐三败的手里,此血海深仇不报,他死不瞑目!
可是,报仇,就会有风险。
现在,王家就剩他和一个儿子,一个孙女了。孙女吗,还不是他的亲孙女,这个秘密他还不能说。
儿子死了,是他们老王家的人,他还不受良心谴责。
这个孙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没法交代,会受到良心谴责。
他也不想让王大鱼和禾香去报仇,可是,他也拦不住,特别是王大鱼,对报仇就像着了魔一样,非报仇不可,禾香也是,一听说报仇,命都不想要了。
他倒想亲手血刃仇人,可是,他已不再年轻,疾病已让他行动不便,可谓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两个孩子走了两天了,他的心悬了两天,也就坐在山坡上眺望了两天。
他望眼欲穿,期盼看到他们的影子,平平安安回来。
终于,远远的,两个身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