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语听是婉莹的声音,就忍痛站起来。
婉莹再没理赵语,而是对苏斩说:
“哥,你怎么和他们在一起呀?”
“在这儿碰上的。”
“臭豆腐没骂你吧?”
苏斩怕婉莹发火,不敢说被老丈人追着打,就说:
“还没骂呢。”
赵县令敢骂苏斩,因为苏斩是他的姑爷,相当于半个儿子。
婉莹就不同了。
虽然赵语想娶婉莹,那只是他傻儿子的一厢情愿,所以,在婉莹面前,他属于寄人篱下。
再说,他是个长辈,官员出身,婉莹是个小姑娘,他也不能和婉莹争吵,婉莹说什么,他都是尽量不吱声。
婉莹说:“赵衙内,今天看到你了,姑奶奶就跟你说说,你妹妹一直欺负我哥,你爹也总欺负我哥,
你要好好说说他们,做妻子的,就安安稳稳像个做妻子的样子,
当岳父的,就消消停停像个岳父的样子,不要见到我哥就骂,就像欠你们赵家钱似的!”
赵语提着一条腿说:
“爹,你怎么能这样啊?”
赵县令骂道:“奶奶个熊,你小子知道什么!
老子的县太爷做得安安稳稳,自自在在,舒舒服服。
正二品开国郡公马正,要纳你妹妹为妾,答应升本县正五品御史中丞,可升为宰相。
若不是这个败家的玩意儿,用卑鄙手段娶了你妹妹,本县早就飞黄腾达了,怎么能被这个败家的玩意儿牵连的丢了官,还差一丁点儿掉了脑壳!
他们唐家,不止欠咱们家的钱,还欠咱们家的官,你妹妹生死不明,他们也算欠咱们家的命!”
赵语说:“爹,马郡公我也见过,鼻涕拉瞎,老眼昏花,一碰直掉渣,你这不是把我妹妹往火坑里推吗。”
赵县令:“奶奶个熊,那马郡公有权有势,你妹妹嫁过去,必定安富尊荣,尽享人间富贵,岂会如现在,背井离乡,如丧家之犬,逃亡去也,生死不明!”
婉莹觉得赵县令说的也是实话,她也不想和这个倒霉的县太爷争什么道理,看到赵语提着一条腿,就问:
“赵衙内,是不是腿打断了?”
赵语瞅一眼婉莹:
“很疼,不知道断没断。”
赵县令这才看到儿子表情很痛苦,马上慌了,也不奶奶熊、奶奶熊地摆什么县太爷的谱了,问道:
“儿子,你的腿真的断了吗?”
婉莹说:“一看滴哩当啷的,就是断了,还用问吗!”
赵县令突然仰脖干嚎:
“天哪,真是报应啊!”
“不好,有刺客!”
婉莹大喊一声,拉起苏斩就跑。
赵语也跟着跑,可是,跑了几步,看到父亲落在后面,他就又回头拉着父亲一起跑。
跑了一会儿,婉莹说道:
“哥,不跑了!”
苏斩转身看看:
“刺客呢?”
婉莹哈哈大笑:
“哥,没有刺客。”
“那你怎么说有呢?”
“我故意说的,吓唬他们!”
苏斩也笑了:
“你这小丫头,可把你哥哥我吓够呛,我还以为王大鱼来了呢!”
这时,赵家爷俩也跑到跟前。
这爷俩相互搀扶着,都累得气喘吁吁。
赵县令气炸了肺,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骂道:
“你这鬼丫头,是故意捉弄本县啊!”
婉莹笑道:
“赵叔叔,我并没有捉弄你,你看,我是治好了你儿子的腿,也让你们父子二人摒弃前嫌,携手同行。”
赵县令不肯领情:
“你们老唐家,休要猫哭耗子假慈悲!实话告诉你们,不给本县官复原职,不把我女儿找回来,不陪我损失,本县不会让你们消停!”
赵语认为婉玲用意没错,但婉莹不该不尊重他父亲。
不过,他还是向着婉莹说话:
“爹,我美芳说是你和我妈判断失误,才导致她和唐大哥成亲,你不要什么都赖别人!”
赵县令大怒:
“奶奶个熊,你小子姓赵还是姓唐!知不知道你吃谁的奶长大的!”
赵语说:“爹,你当过县令,更该知道以理服人。”
为了对付刺客,赵县令还没完扔掉手里的棍子,此时又举起来:
“你个逆子,小叛贼,为了一个小娘子,你竟背叛老子!”
“臭豆腐,真是不可理喻!”
苏斩怕赵语再挨打,就要上前挡着。
“哥,叫他们爷俩自相残杀,我们走 !”
婉莹说着,拉起苏斩就走。
看到唐家兄妹离开了,赵县令把棍子扔到一边,突然挤出几滴眼泪:
“天哪,我该怎么活呀!”
赵语说:“爹,不当县令就不能活了吗?没有钱就不能活了吗?看看那些庶民和奴隶,我们就能活下去了!”
赵县令一瞪铜铃般的眼珠子:
“奶奶个熊,本县是做官的料,你难道让本官下田种地不成!”
赵语觉得他和婉玲的事无望,不禁悲从心来,说道:
“爹,我们不求大富大贵,咱们回乡下,种上二亩薄田,养上鸡鸭鹅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粗茶淡饭,儿子养你们二老,我们一家三口,岂不快哉。”
赵县令气的脑壳嗡嗡响,又想动手,可是,棍子已经不在手上了,只得骂道:
“你个胸无大志的东西,我们现在已被查抄的房屋一间,地无一垄,身无分文,你让老子种你个头!”
“爹,我还有点儿积蓄,买间草屋,置几亩薄地还是可以的!”
“你个完犊子的货,回乡下种地,你得打一辈子光棍,我们老赵家,就得断子绝孙!”
赵语知道说服不了父亲,便说:
“爹,我们不要争吵了,我刚回来,去看看我大爷大娘。”
“本县跟你争吵了吗,本县是教导你做人,做个好人!”
“爹,我听你的,做个好人!”
“奶奶个熊,本县不管你做好人坏人,但你记好了,你兜里的钱,千万不要拿出来!”
“为什么?”
“不为什么!”赵县令威胁道,“你小子胆敢拿出一文钱,本县就打你五十大板!”
赵语看看他老爹,还没从当官的状态中走出来,就提醒道:
“爹,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不是县令了!”
赵县令说:
“在你面前,老子就是县令,就是皇上!”
……
唐老爷、唐太太、赵夫人正坐在屋里闲聊,等到苏斩和婉莹回来,他们才知道赵语回来了。
赵夫人只知道儿子去了西域,一直焦急等待着儿子的消息,听说儿子回来了,赶紧走出门,站在门外张望。
唐老爷和唐太太都很喜欢文文明明的赵语,他们当然知道赵语喜欢婉莹,可是,他们这个任性的女儿,就是看不上这个规规矩矩的年轻人。
他们也常想,要是赵语是他们的儿子该多好。
可是,很多事情往往就是不随人愿。
离着挺远,赵夫人就发现儿子有点儿一瘸一拐的。
“妈——”
赵语看到母亲,立即跑过去。
赵夫人拉着儿子的手,又摸摸儿子的脸,在仔仔细细打量着儿子,然后问道:
“儿呀,你的腿怎么了?”
赵语不会撒谎,正想说实话,就看老爹瞪他一眼。
原来,赵县令没下势的时候,赵夫人还是很拿他当回事,现在看他啥也不是,还天天骂骂咧咧的,就开始讨厌他了,动不动和他争吵,要闹离婚。
因此,赵县令害怕赵夫人知道他打了赵语,然后和他干仗。
赵语不知道父母关系紧张,但看到老爹瞪他,是不想让他说,没有办法,他只得瞎编。
没有撒过谎的人,也就撒不明白,他急中生智,说道:
“妈,在西域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被野猪撞了一下。”
赵夫人信以为真,蹲下去说:
“来,妈看看撞啥样?”
赵语说:“妈,没事,不用看了。”
“那怎么行,不看一看,妈不放心。”
赵夫人说着,挽起儿子的裤腿,看到儿子的腿有个大包,已经紫了,她非常心疼,骂道:
“该死的野猪,为啥撞我儿子,挨千刀的东西!”
赵县令瞪眼瞅着,也不敢吱声。
婉莹站在一旁,忍不住捂住嘴乐。
……
众人进到粮仓里,赵语施礼问候唐老爷唐太太。
这时,已经到了中午,唐太太听说赵语还没吃饭,就说:
“婉莹,快放桌子,你关叔叔就该带午饭回来了。”
婉莹正要放桌子,一个人推门进来了。
众人一看,这人正是关九公。
只见关九公两手空空,摇摇晃晃,浑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