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信子放赖了,云诗诗来气了,过去就是两脚:“装死,滚起来!”
小信子确实有几分装死,被踢疼了:“妈耶!妈耶!”
云诗诗柳眉倒竖:“再不起来踢死你!”
“别踢,我起来。”小信子只得爬起来,嘟囔道,“人都死了,我起来有什么用处。”
云诗诗:“前天阎王爷没收少爷,这次也不能收,我们采取点儿措施,把少爷弄回来!”
小信子瞪眼瞅着云诗诗:“怎么弄啊?”
云诗诗命令道:“趴下!”
小信子没听明白:“你说啥?”
“我让你趴下!”
“趴下干啥呀?让我去地府找少爷去呀?”
“趴下不,不趴下还踢你!”
小信子打不过云诗诗,只得趴下。
“船家!过来!”云诗诗叫道。
王大鱼杀苏斩的时候,船家和船小二都躲在船舱里不出来。
都说顾客就是上帝,但唐三败不是什么好上帝。
一个人要恨一个人,不一定后后者对前者做了什么坏事,也可能还做了好事,可是,你在社会上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违背了人间公德,成了害群之马,那就人人痛恨!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谁半斤,谁八两,人人心中有数。
船家知道王大鱼找唐三败是为了报仇,更知道围观的人都痛恨唐三败,他不如装糊涂,袖手旁观,免得引起众怒。
此时,看云诗诗招呼,船家才走出来:“诗儿,啥事儿?”
云诗诗说:“你们过来帮帮忙!”
船家:“诗儿,这人都死了,放在这里也影响我们生意,你们把尸首弄走就行了,我们能帮什么忙?”
云诗诗满脸严肃:“人就是死了,也是在你的船上死的,作为船家,没有保护好顾客,你脱不了干系!唐老爷要是知道了,没你好果子吃!”
船家也是能虎就虎,能蒙就蒙,心明镜似的,听云诗诗这样一说,只好说:“啥忙我都能帮,但你可别往我身上推责任。”
云诗诗想,唐三败一死,她也要跟着去,往别人身上推责任,还有什么意义:“船家,你过来就行!”
船家出了船舱,到了云诗诗跟前:“说吧,让我干什么?”
云诗诗:“帮我把人抬起来就行,我一个人搬不动!”
船家常年和水打交道,人也救过,他知道云诗诗要把苏斩肚子里的水空出来,死马当活马医,于是,他就和云诗诗一人抬一头,将苏斩肚子朝下,放在小信子脊梁骨上,这样,苏斩就哇哇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了。
等苏斩肚子瘪了,云诗诗试了一下,还不出气儿。
船家说:“诗儿,你家少爷咽气儿了,没救了!”
小信子慌了:“诗儿,咋办啊?”
人命关天,云诗诗哪里做得了主:“该死该活,命中注定,你快回府报信,我在这儿守着少爷!”
“好嘞!”小信子应道。
云诗诗:“船家,把船靠岸!”
船家马上将船靠到岸边,搭上一块跳板,小信子跑下船,回去叫人。
云诗诗看着躺在船板上的苏斩,不禁悲从心中起,本来是要陪葬去了,没想到唐三败死而复生,她也捡了一条命,可是,高兴劲还没过,唐三败又死了,她怨恨老天不公,为什么对她开这种残酷的玩笑!
云诗诗走到船舷,望着滚滚河水,就要一头扎下去。
爱屋及乌,恨一个人也可能如此。
围观的人看云诗诗站在船舷边上,竟然喊道:
“小娘子,跳下去!”
“你主子死了,你也跳下去呀!”
“为虎作伥的贱人,去死吧!晚了追不上了!”
……
呼声越来越高,像浪涛一样,一浪高过一浪……
云诗诗咬着嘴唇,闭上眼睛,就要一了百了。
可突然,她想起冤死的爹娘,想到父亲最后的嘱托:诗儿,爹和你妈死的冤,你要好好活着,为爹妈报仇啊!
是呀,为爹妈报仇啊!她死了,爹妈的大仇谁来报?爹的冤屈谁来申?不杀了诬害爹妈的奸臣,爹妈的冤魂不散啊!云诗诗,你是爹妈惟一的女儿,谁死得起,你也死不起呀!
想到这里,她毅然转身,回到苏斩身边,想起了一个办法,她想试试。
这个时候,她已没有丝毫退路,只有一搏!她一急眼,俯下身子,嘴对嘴往苏斩肚子里吹气。
没想到,这一招还真管用,吹了半天,苏斩竟然有了呼吸。
她喜极而泣,却没一滴眼泪,更笑不出来,这个残酷的世界,让她早熟了。
再说王大鱼,这个人有点儿愚鲁,还爱面子,当时只顾想着突破云诗诗阻拦杀掉唐三败,也没注意小信子背后下手。
其实,烧火棍扠那一下也不能怎么的,主要是这烧火棍刚刚凑过柴火,从灶坑里捞出来,滚烫滚烫的,还带着火星子,扠在脖子上,嗞啦一下,王大鱼肉皮冒了一股烟,把他烫个够呛。
王大鱼回不了头,看不到小信子用的什么兵器,还以为是什么新式武器,而且一个云诗诗他都打不赢,又来个俩打一,所以,他知难而退,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王大鱼挺大个坨子,没打过一个小娘子,觉得很丢脸,跳下船后,闷头穿过人群,一溜烟跑到一片山林里去了。
这片山林叫野猪窝,依山傍水有一个茅屋。
听到脚步声,茅屋的门开了,走出两个人来。
一位是五十来岁的老人,一个是十四五岁的女孩。
“二叔!”女孩叫了一声,迎着王大鱼跑过去。
“哇——”王大鱼看到女孩,一下子哭起来。
女孩拉住王大鱼袖头:“二叔,咋的啦?有人欺负你吗?”
王大鱼狠狠捶着他的胸脯:“禾香,二叔是个废人,没杀了唐三败,给你哥哥和你弟弟报仇啊,哇……”
禾香安慰道:“二叔,这次没杀了这个恶魔,还有下一次呢,别哭啦。”
王大鱼说:“我心里难受,堂堂五尺汉子,竟然没打过一个小姑娘,哇……丢人现眼,你爹要是再世,一定会骂我学艺不精,完蛋一个!”
提到父亲,女孩低下头来:“二叔,你是最棒的!我爹活着,也不会骂你的。”
“哇……我没脸活了,我要去死,我要上吊,我要投河!”王大鱼哭得很伤心。
这时,老人说话了:“嚎,往死嚎!要死还会来干什么,一路上有山有水,怎么不上吊?怎么不投河?完犊子的玩意儿!”
王大鱼一下子不哭了,抹抹眼泪:“爹,我本来想死,可是,还没为我的两个侄子报仇,我先不能死!”
老人说:“不死就进屋,别在院子里号丧,老子还没咽气呢!”
王大鱼拉着小侄女的手往屋里走。
禾香说:“二叔,爷爷烀的野猪肉,就等着你回来吃呢!”
“好!”王大鱼顿时高兴起来,“哈哈,二叔都闻到肉香了。”
炕上放着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瓦盆,瓦盆里满满一下野猪肉,还冒着热气儿。
王大鱼见了,一屁股就拍到炕上了,还盘腿大坐,抓过一只野猪退就啃,还说:“大侄女,拿酒来!”
老人也上炕了,坐在王大鱼对面,看到儿子着急吃上了,骂道:“就知道吃,像个饿狼似的!”
王大鱼说:“爹,我一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早就饿了!”
禾香抱来一坛子酒,先给爷爷倒上一碗,再给二叔倒上一碗:“二叔,快马加鞭,马不停蹄,你的马呢?”
“哈哈,欺负你二叔没文化是吧,我这是形容,形容,知道吗。”咕嘟,王大鱼喝掉半碗酒。
老人说:“禾香,你也坐下吃,让你二叔自己倒酒!”
禾香看王大鱼还带着帽子,就说:“二叔,喝酒还戴帽子!”
王大鱼:“饿忘了,大侄女,给二叔摘下去。”
禾香放下酒坛子,摘下王大鱼的帽子,一下看到王大鱼脖子秃噜皮了,有的地方还有血,惊叫道:“二叔,你受伤了!”
王大鱼一路紧张,开头还知道疼,后来就不知道疼了,禾香一说,他才想起来,满不在乎地说:“二叔皮厚,没啥事儿,过两天就好了!”
禾香:“二叔,会化脓的,喝完酒我给你上点儿红伤药吧!”
老人伸脖看看:“怎么整的,一边一条子!”
王大鱼又来口酒:“二总管偷袭。”
老人说:“好像烧火棍烫的!”
王大鱼:“哈哈,我没看到这小鬼儿用的什么兵器,你说烧火棍就烧火棍吧,不耽误喝酒就行!”
禾香坐下吃饭:“二叔,下次我跟你去,我们一对一打他们,一定取胜。”
王大鱼想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