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师爷勘察完现场,将尸体运回县衙,停在县衙大门外面的阴凉处,等候家属认领,然后,他去三堂敲赵县令家的门。
哪里是三堂呢?
简单说一下县衙格局。
县衙座北朝南,主体建筑均集结在一条中轴线上,自南向北是照壁、大门、仪门、戒石坊,大堂、二堂和三堂,两侧是厢房。
大堂是县官审案的地方,北墙上方悬挂“明镜高悬”牌匾,牌匾下方放着一张桌子,这张桌子叫做公案,县官就坐在公案前面审案,师爷的桌案在大堂东面东北角;
二堂在大堂后面,中间隔着一个屏门,这里是知县议事的地方,不会面对百姓;
三堂在二堂后面,是县令和家属住的地方;
二两侧厢房,是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办公的地方。
而三班衙役根本没有官方身份,只属于为衙门服役性质,负责衙门的站堂、缉捕、拘提、催差、征粮、解押等事务。他们都在东厢房的一个院子里办公。
唐三败的快班,有点类似于今天的刑事警察,负责传唤被告,证人,侦缉罪犯,勘察现场,搜寻证据等等。
赵县令正在睡早觉,得知出了人命案子,马上起床,和胡师爷来到二堂。
赵县令往椅子里一坐,立马就问:“怎么个情况?”
胡师爷把勘察笔录放在赵县令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坐在赵县令斜对面,开始汇报:“昨晚在下值班,寅时一刻接到王五报案,位于唐府西墙外发现一具女尸,在下不敢惊动老爷,立即带上刘二混子等人,叫上稳婆前去现场。经过勘查,死者女性,及笄破瓜之年,死于开膛破肚,心脏不翼而飞。”
及笄指女子十五岁;破瓜指女子十六岁,瓜字拆开为二八,是为十六。意指十五六岁的样子。
赵县令:“王五是怎样发现死者的?”
“王五送豆腐到早市出售,这是他每日必经之路,快到案发现场,偶见前方一个白影隐在林子里,眼冒绿光,一声低吼,王五惊惧而倒,复起身时,白影已无踪影,再行,即发现死者,于是速来报案。”
“现场是否发现凶器和可疑物品?”
“均没发现。”
“是否有可疑足迹?”
“在下接案后,十万火急赶到现场,立即将现场封锁。此时,现场尚无闲杂人等,我等仔细勘察,除了王五留下的足迹,再无第二者足迹。”
“哦?!”赵县令一愣,“难道凶手是报案人?”
胡师爷:“老爷,我也这么想。但是,王五没有作案时间!”
“不是他发现的被害人么,怎么会没有作案时间?他完全可以把被害人带到杀人现场,作案后,再来县衙报案,借以掩人耳目,撇清罪责!”赵县令又提出一个疑问。
胡师爷:“老爷,我派人查了这个问题。”
“什么结果?”
“王五是雇工,负责给雇主做豆腐、送豆腐。这家雇主有四个雇工,王五只是其中之一,其余的三个雇工,和雇主夫妻,这五个人都能证明王五离开豆腐坊的时间,在下根据王五离开豆腐坊后,到达案发现场,再到我们县衙报案的时间推算,他没有时间岔路选择作案目标。”
赵县令:“王五难道就不会达在现场遇到被害人,突生歹念,作案后,再来报案!”
胡师爷:“这个在下也想到了。因为,现场只有王五一个人足迹,所以,这就证明,被害人只能被王五背到现场,但王五王五个子矮小,体质瘦弱,挑一担豆腐还勉勉强强,怎么还能挑着一担豆腐,再背上一个人走到案发现场呢!”
赵县令也不完全昏庸,当了多年县令,多少也有些破案经验,但这时也糊涂了,眨着厚眼皮:“这、这,那这被害人,是怎么到了被害现场呢?难道长膀子飞去的?”
胡师爷:“老爷,王五说看到的白影你忘了吗?”
赵县令:“奶奶个熊,这和白影什么关系,现场不就是王五的脚印吗!也许白影就是一团雾气呢!现在正是春季,眼看进入夏季,我们这里算得上水乡,黎明时出现雾气很正常。”
胡师爷:“老爷,难道你忘了,白影还有两只闪着绿光的眼睛,雾可不会有闪绿光的眼睛!”
“奶奶个熊,把本老爷绕蒙瞪了!”赵县令说,“胡诸葛,那你说是什么人干的?”
胡师爷转转小眼睛:“老爷,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见怪。”
“奶奶个熊,什么时候了,你还兜圈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胡师爷:“在下怀疑,这件事,不是人干的。”
“奶奶个熊,不是人干的,还能是鬼干的!”
“对!老爷高见!”胡师爷竖起大拇指。
赵县令精神起来:“胡诸葛,本县可没说鬼干的,你看本县的用词,是一个疑问句,并不是肯定句,这可是你硬往上扯的!你可要知道,朝廷信神不信鬼,历朝历代还没判定过鬼杀人,这要被皇上知道郑县有个鬼杀了一个人,你想想,这可要人心动荡,社会不稳,要被定个妖言惑众,杀头之罪,本县可担当不起!就算真是鬼杀的,我们也不能说是鬼杀的,不能拿性命开玩笑!”
“嘿嘿,”胡师爷奸笑,“老爷,看把你吓的,在下又没说你肯定了鬼杀人,我是说老爷提醒了我,让我来了灵感,我才说老爷高!”
赵县令狐疑看着胡师爷:“奶奶个熊,本县提醒你什么了?”
“老爷,我们先换一个话题。”
“什么话题?”
胡师爷:“老爷,你看看现场勘查记录,我们再说不迟!”
赵县令开始看勘查笔录,看完了之后说:“现场没发现凶器,死者身上的创口应为鹰爪一样的物体留下的痕迹!向唐府大墙方向滴有血迹!哦?!这是怎么回事?”
胡师爷:“老爷,难道你忘了市井的谣言吗?”
赵县令:“你是说唐三败魔鬼附体的事?”
“然也。”
“奶奶个熊,你要不说,本县还真忘了!”赵县令说,“难道你的意思虽说,唐三败真的魔鬼附体,这个小娘子,是被唐三败掏了心吃?”
胡师爷:“老爷,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么解释白衣绿眼的怪物、现场只有报案人的足迹呢?”
赵县令:“这可麻烦了,前几天你跟我说的话,我还真淡忘了,如今,就打你的话上来了,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