絺绤天尊将鬼君罩入金火鼎的事情不几日便传遍了天界,就连天庭的圣帝也知道了。
圣帝其实早就做好了援助子衿的准备,却不料还没来得及派去天兵,絺绤天尊一人就将鬼君拿下,自是十分高兴。同时又得知胡姬花的女儿赎罪十八年期满平安归来,更觉喜上加喜,便让御史传了口谕,将子衿与云想召来天庭小聚。
云想在留月宫待了几日,有些腻烦,此时接到圣帝的口谕,喜不自胜,便与子衿商议去天庭小聚,顺便散散心,但又怕她娘亲不同意,因为她知晓娘亲不喜欢天庭的人。
晚上用膳的时候,椿皮弄了几个新鲜的可口小菜,都是云想喜欢吃的,云想心中有事,只尝了几口便吃不下了,胡姬花以为她不舒服,便问道:“云儿,你为何不吃?是不舒服吗?”
云想撒娇道:“娘亲,我回来以后,日日在床上躺着,吃得多动的少,肚里积食了。”
胡姬花笑道:“今日的菜都是清淡可口的,云儿吃些不妨事的。”
“不嘛。”云想撅着嘴。
翘翘插嘴道:“姐姐,刚才你还说饿了,现在怎么又吃不下了?”
云想拿了一块馒头塞进他嘴里:“堵住你的嘴!”
子衿在一旁只低头扒饭,心里早笑翻了。
胡姬花紧张地问道:“这一会儿饿一会儿吃不下的,不是病了是什么?”
云想从后面搂住胡姬花的脖子:“娘亲,我没病,就是在家呆腻了,想出去玩玩儿。”
“我就知道你心里打着小九九,想玩就去嘛,还说这些来哄我。”胡姬花嗔道。
“娘亲,这可是你说的,那我明日就与子衿哥哥去天……姥山了。”云想说了一半,差点说漏,忙改了口。
翘翘高兴地拍着翅膀道:“哦!我也要去!”
“慢着,你们要去哪里?”胡姬花问道。
“子衿哥哥说……有个天姥山,很,很好玩。”云想说着,急冲子衿眨眼睛。
子衿忍着笑说:“哦,哦,是这样的姑姑,确实有个天姥山,而且很好玩。”
“真的?”胡姬花半信半疑。
“真的!”云想点点头。
“那好,准你们去玩一天,晚上早些回来。”
“多谢娘亲!”云想一下子跳了起来,坐到桌旁几口便将饭菜吃光。
胡姬花对子衿道:“子衿,你一定要保护好云儿,切莫有半点闪失。”
“姑姑放心,我定寸步不离云儿身边。”
“姑姑放心,还有我呢!”翘翘拍着胸脯道。
胡姬花被翘翘滑稽的样子逗的笑了起来。
用完晚膳,云想陪胡姬花出去散步,胡姬花叮嘱道:“云儿,你明日与子衿一同出门,一定要早些回来,切莫在外面过夜,晓得吗?”
“娘亲,你都说了好几遍,我记住了。”云想有些不耐烦。
“女孩子大了,该嘱咐的自然要嘱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祖母也是这样嘱咐我的。”
“左右还有翘翘跟着呢,娘亲多虑了。”
“云儿,你也不小了,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没想过,不过真有了喜欢的,我就嫁给他。”
“你觉得子衿怎么样?”
“子衿哥哥嘛,长的倒是不错,不过我自幼便与他兄妹相称,不合适吧。”
“我看未必,你去凡界的时候,他怕你遇到不测,一直送到你奈何桥头,有哪个男子会这样对你?你现在回来了,他一直在这里陪你,我看他都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了,若不是为了你,他会为了我与椿皮留在这里吗?”
云想幼时起子衿便经常住在这里,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今日胡姬花说到这个,她并无感到不合适,反而问胡姬花:“娘亲,子衿哥哥不是一直喜欢住在这里吗?今日你怎地突然问起了这个?”
“傻丫头,子衿是天庭的皇子,与我们非亲非故,他若不是喜欢你,怎会放着皇子不做,每日在这里缠绵?”
云想低头道轻语道;“娘亲若是不说,我都忘了子衿哥哥大皇子的身份了,这样的话,子衿哥哥应是日理万机才对,但他每日在这里缠绵,确实有些过了。”
胡姬花拉着云想的手问:“要不娘亲改日侧面问问他?”
云想的脸红了:“娘亲不要问,多难为情啊,再说我对他也没感觉。”
……
母女二人边扯闲话边走,忽而竟见月上梢头,天色已晚,便回了寝室歇息。
第二日一早,云想与子衿、翘翘乘灭蒙鸟来到天庭,云想在路上叮咛了好几遍翘翘,让他万万不要在胡姬花面前说漏,若是说漏了,以后就再也不带他出来了,翘翘自然发誓不会说漏。
此时正值天庭三月,园子里的桃花、杏花开的正烂漫,地上铺了一层细密的落英,走上去分外柔软。
圣帝设的小宴正在这桃园中,子衿带云想、翘翘到时,已有仙童在此等候。
仙童将子衿等人引到圣帝设宴的门口便退去了,子衿熟门熟路,不一会儿便到了宴厅,只见坐上除了圣帝还有两位星君,都是平日圣帝极器重的人,唯一缺席的是圣后媞姒,估摸圣帝知晓云想不喜欢她,没有让她来。
子衿一一拜过,又介绍了云想与翘翘,圣帝便让他们落座。
宴上有位昴日星君,在天庭的神职是司晨啼晓,平时尽职尽责,为人低调,今日见了翘翘却不知为何目不转睛地瞧着,圣帝与他说话他也心不在焉,似乎有心事一般。
圣帝看出昴日星君的异样,便问道:“星君今日可有心事?为何如此魂不守舍?”
昴日星君答:“圣帝莫怪,我……”他看了一眼翘翘,有欲言又止之意。
“星君莫要拘束,今日这宴上除了子衿三人,就只有我与二位星君了,都是体己之人,有话直说便是。”
昴日星君顿了一顿:“圣帝可曾记得我有一个失散多年的犬子?”
圣帝摸着胡子道:“确有此事,星君今日为何提起这个?”
昴日星君答:“恕在下冒昧的说一句,我看这翘翘分外眼熟,便联想到我那犬子,若是他还活着,也该有这么大了。”
“哦?”圣帝大吃一惊。
彼时翘翘正在一旁的椅子上玩耍,听见这话,惊的竟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翘翘摸着头想,他会是我爹?
子衿与云想也在心中惊了一惊,却没有插话。
倒是另一位南斗星君道:“昴日星君既有此想法,不如问问这翘翘的来历。”
翘翘忙道:“我就是一只鸡,没有什么特殊来历!”
昴日星君并无因翘翘说这话而灰心,反而殷切地瞧着子衿,希望他能解释一番。
圣帝也说道:“子衿,既然翘翘是你带来的,那你定清楚他的身世,你与昴日星君说说,若是对了,他找到失散的儿子,你也做了一桩善事,若是不对,他心里明白就可,省得日日挂念此事。”
子衿站起来道:“父君、昴日星君,那我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与你们听,若是有不妥当的,还望不要见怪。”
几人微微点头。
子衿捋了一下思路:“说起这翘翘,还要从十八年前说起。十八年前,云儿代母赎罪,在鬼界遇见了翘翘,当时翘翘孤苦伶仃,见了云儿便认了她做姐姐,云儿乐得有个伴,也认下了他这个弟弟。翘翘表面虽年少不知事,骨子里却是忠义之人,他陪云儿走完鬼界的关卡,最后又喝了孟婆汤与她到凡界转世。二人在凡界相伴生活了十八年,直到云儿赎罪期满,翘翘才又随她来到天界。鬼界、凡界均是苦难之地,一路上翘翘随云儿吃不饱、穿不暖,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才换来今日的太平。”
众人听了,不免唏嘘一番,昴日星君还偷偷擦了擦眼角。
“那请问这位云儿姑娘,你当时是在什么情况下遇见翘翘的?还望告知老夫。”昴日星君问道。
云想道:“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翘翘说他娘亲被黄鼠狼吃了,他因追随娘亲迷路了,当时是模样很狼狈的一个流浪孩子。”
昴日星君又走到翘翘面前问道:“翘翘,你还记得你娘亲为何被黄鼠狼吃掉吗?”
翘翘歪着头说:“自然记得。我娘亲是因为与我爹爹生气离家出走,路上遇到黄鼠狼被咬死的。”
“那你娘为何与你爹爹生气,你可记得?”昴日星君有些激动。
“我娘亲嫌我爹爹太花心,我爹爹的女人太多了,多的他自己都数不过来,我娘亲很生气,原本只想吓唬他,没想到半路丢了自己的性命。”
昴日星君的脸变的通红,一把搂过翘翘哭诉道:“我苦命的夫人啊!我苦命的儿子啊!都怪我不好,害你们一个丢了性命,一个失散多年,这真是报应啊!”
翘翘往后退了两步:“你是我爹吗?不要这么快就下结论。”
昴日星君道:“夫人当年与我生气,就是因为我的女人太多,出去的时候也是带着犬子走的,与你说的情况十分相似,可是我那夫人死心眼啊,她不知道我与别的女人只是逢场作戏,哪里真的要与她们过日子了?她刚走我就派人出去寻了,可是一直没寻到,后来他们说夫人被黄鼠狼吃掉了,我还不信,没想到事隔多年竟被证实了!不幸中的万幸,我儿还活着,真是老天有眼啊!”昴日星君说着,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圣帝听了这话,不禁闭上了眼睛。
“那也不能证明你就是我爹,天下生气吵架的夫妻多了,哪里这么巧就遇上你?”
“翘翘,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三位姐姐?你在家中是最小的?”昴日星君问道。
“嗯,好像是有几位姐姐,但是忘了是几位了,那时我还小,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翘翘点点头。
“好孩子,记不清没关系,以后我帮你好好回忆。”
“有姐姐也不能证明你就是我爹。”翘翘依然不承认。
“孩子,你是嫌弃爹爹吧?自从你与你娘走了之后,我就遣散了所有的女人,现在府中一个女人都没有了,不信你与我回家看看!”
“我不去,你若真是我爹,就算遣散所有的女人,我娘亲被黄鼠狼咬死的事实也不能改变,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