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总情况怎么样了?”问出一句并不需要得到回答的问题,无视了段奕琛的尴尬,她径直走进病房,毫不例外第一眼看向苏祈,步子紧跟着就走过去,“傅言有好好照顾你吗?”
这一句纯属打趣,后脚跟进来的傅言瘪瘪嘴,故意撒气,“你这是信不过我吗?”
“傅小少爷尽职尽责。”病床上的人笑着回应,三人其乐融融的气氛让停在门口的人寸步难移,好像他是那个怪胎,那个不受欢迎的人。
没有谁喜欢被排挤,尽管他们没有这个意思,他仍旧很受伤。
“奕琛,你怎么在门口?等不及要走了吗?”里头三人正聊天时候,外头惊喜的询问传来,几人同时一顿,三个男人的目光唰地集中在顾婉安身上。
而她面无表情,专注检查着床上人的状况,对他们的注视毫无所觉,脸上带着事不关己的礼貌,“看我干什么?”
他还来不及回答,外头叽叽喳喳的声音就跟进了门,说到一半顿住,故作惊讶地放大声音,“这不是我的好妹妹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她话里满满的嘲讽,傅言脸色一寒,原本以为她只是妒心强,没想到在外人面前也如此不留面子,当真是把他当摆设了。
后脚跟进来的段奕琛表情毫无波动,既不帮腔,也不维护。
顾婉安知道这才是常态。每次顾婉言想方设法嘲讽她,他只是冷眼旁观,从不会维护她一句,哪怕她占尽了理,他也只有一句,“时间不早了。”还不是为她考虑。
相识这么多年,哪怕是陌生人都有些情谊在,但是他没有。
不管认识多久,在他眼里,她可能顶多算得上记得住名字的陌生人。
“奕琛,我们快收拾东西吧,爷爷还等着我们回去吃午饭。”所幸她今天也不想过多纠缠,简单地宣誓主权后就催促他离开。
她是担心的。
毕竟之前两人相处的种种她都看在眼里,若是让他们再多相处一秒,恐怕局面会真的变得不可控制。
曾一度以为自己杞人忧天,自从发现两人一旦待在一个空间都会不同程度地变化后她就再也不敢狂妄自大。
她赌不起。
“好。”他低声应着,视线却悄悄定在另一个默然无语的人身上,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到什么。
听着两人在那边收拾以及谈论的声音,她转过头,为苏祈调着药水,假装不在意。
心跳却不这么说。
“婉安,你是不是该上班了?”此时,傅言忽然冒出一句。
她下意识瞄了眼时间,的确到了上班的点了,但她又不太放心苏祈,犹疑地望过去。
他弯唇笑笑,“我的状况还算稳定,只是受了伤又不是瘫了,你不要担心。”
呵。这时候知道说不是瘫了。一边收拾东西的男人腹诽,她喂他吃饭喂他喝药的时候怎么不说?
嘴角细小的调侃弧度没有躲过顾婉言的眼睛,她笑意满满的眼睛一凛,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而等他们收拾好,恰巧那边傅言和顾婉安也打算离开,四人狭路相逢,顾婉安兀自走在最前面,傅言追上去,嘴里念叨着,“婉安,要不别回去拿了,也不是多大的事。”
就在刚刚他提出送她去公司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有一份资料丢在了家里,非要回去拿。他舍不得她来回奔波,从下楼开始就发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想说服她。
无奈她意志坚定。
的确是要回去拿资料,更多的是趁着顾婉言不在家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
后面的两人走得安静,顾婉言一反常态,意外地沉默。
她现在很慌。
吃午饭这样的事完全是她的杜撰,本想随意找个借口推了,但脑袋一短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奕琛……”在他拉开门时,她小声叫了一句。
“嗯?”他动作没有停顿,心不在焉地。
她张张嘴,却没勇气往下说。凭他的机智,她一张口就会露馅。
“烦人!”傅言突然大声的抱怨打断两人的对话,他们同时望过去,看到他一脸烦躁,“什么时候坏不好,非得今天。”
哦,车坏了。
他不否认心中有一丝窃喜。
“没事,我自己打车回去。”顾婉安倒是无所谓,安抚他。
顾婉言眼睛一亮,仰起脸看着他,“要不我们载他们一程?”
正合他意。
他面上古井无波,闻言也只是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冷淡的很。
但是她喜欢他的冷淡。
“婉安,你们要回家吗?我们送你们一程。”两个词把四人的界限分开,那两人脚步一顿,似乎在反应她的话。
傅言当然不干,他宁愿陪着她打车回去,也不会把她送到那人车上受罪,“算了吧。”
他果断拒绝,身边人却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难道她要坐车回去吗?他眼底闪过惊讶,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你不是要去段家吃午饭吗?”她抱臂站在她身前,眼神只盯着她,没有给另一个男人哪怕0.01秒的视线停留。
“不耽误。”她笑得僵硬,眼神闪躲,心虚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好。”她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径直坐上后座,傅言见状急忙跟着坐上去,顾婉言眼神一闪坐在了副驾驶。
段奕琛开车时全神贯注,偶尔的分神也分给了后座只顾望着窗外的人。顾婉言抓着这机会拨弄了会儿手机,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故作遗憾地开口,“奕琛,爷爷让我们不要过去了。”
他终于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好。”
正巧他有别的事要做。
“嗯。”她多余地回应,垂头,心跳如擂鼓。
极少在他面前撒谎,他应该没有看出来吧。
后座的顾婉安透过后视镜瞄了副驾驶座的人一眼,可能她不知道,每当她撒谎的时候,就会下意识避开和对方的任何交流,还会多出许多无意义的对白。
她都知道的事,段奕琛不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