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在哪儿?”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的眼睛忽然瞪大,急切追问。男人有心想听对面人的性别,奈何离得太远无能为力。
“好,我马上过去。”她说完挂断电话,转过头盯着他,难以启齿似的,最终自暴自弃,“送我去个地方。”
他正愁找不到借口跟过去,欣然答应。
等知道目的地后他的脸都绿了,竟然是夜总会?大半天的在夜总会干什么?
“我去把你朋友带出来。”他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去,显然她是不会同意的,一声不吭,冷硬地拒绝他的要求。
无奈只能跟进去。
夜总会白天静悄悄的,往里头走一些,却隐约能听见哭声。她一顿,立马跑过去,担心她脚的段奕琛还没来得及叫停她人就已经跑远了。
没一个省心的。
他急忙跟上去,她却骤然刹车,停在某个房间前。
这个房间房门大开,一看就是知道有人要来,而里头的情形不堪入目。
她的手缓缓握紧成拳,愤怒一点点累积。
是想过贺佳佳的境况不怎么好,但没有想到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看着昔日好友如今堕落到这般狼狈地步,心里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婉安!”里面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人隔着肿得老高的眼睛缝里看到门口的人,枯槁的脸一下就生活了过来,她急切地喊着,喊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现状,又低声连忙解释,“我……我以为我自己可以解决……”
她一步步走进去,站在那群人面前,冷眼,“要多少钱?账户报给我。”
完成交易,那群人才将贺佳佳丢到她脚边,她蹲下身,扶住她,“还能走吗?”
“我……”她才说一个字,她就明白了。
将她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自己身上, 拖着她一步步往外走,刚出门就碰见了段奕琛,可他无动于衷,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两人视线相对又错开,只在一瞬之间,她拖着贺佳佳与他擦肩而过,清冷地请求落在身后,“麻烦段少送我们回顾家。”
回顾家?难道她要把她带回去吗?
虽然不知道贺佳佳是怎么搭上她的,但她是个危险人物,带回家就相当于引狼入室。
他嘴张了张,最终选择吞下去。
不论是身份,还是两人关系,都轮不到他来说提醒的话,更何况顾婉安现在烦他烦得要死,怎么可能听他的话,只能暗中监察。
依言送两人回到顾家,下车后他也只是坐在驾驶座看着她艰难地扶着她进去,一动不动。
他并不想碰别的女人,尤其是这种对顾婉安有所企图的女人。
目送两人背影进了大门,他才收回视线,刚才贺佳佳刚出来看到他时那一瞬间的慌乱不是作假,她肯定做了什么挑拨离间的事,他需要好好查查。
另一边,心疼朋友遭遇这样的事,她将她安置在沙发上,拿来药盒,替她简单地处理了下伤口,看上去好了许多。
吃了药后贺佳佳整个人才算是活了过来。
“婉安,真的谢谢你……”她稍微有点力气,就忍不住拉着她道谢,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我真的找不到可以帮忙的人了……”
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她大致了解到,因为生活所迫她不得已去借高利贷,起初借的钱很少,但是捱不住高利贷的利滚利,再加上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哪里懂其中的弯弯绕绕,所以当她揣着钱去还最初的钱时毫不意外被嘲讽了一番。
她据理力争,惹怒了那群人,棍棒伺候毫不留情,在濒死边缘垂死挣扎,最后被逼无奈打给了她。
她长长叹口气,“我上次就和你说过,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我,不要搞些歪门邪道,现在好了,吃到苦了。”
又替她处理了下其他的伤,“等会儿我送你回家,高利贷那边我已经结清了,以后不要这样。”
“好……”她支支吾吾地答应,看上去有难言之隐。
顾婉安眼皮子一跳,没忍住质问道,“难道还有其他的高利贷?”
“不是不是。”她急忙反驳,牵扯到伤口后又不得已放下手,小声解释,“为了还钱,我把能凑的钱都凑了,现在已经没有房子住了。”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艺高人胆大?
贺佳佳也不像是没有脑子的人,竟然能干出这么没有脑子的事,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那你这几天住在哪里?”看她那样子退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夜总会干活儿……”她越说越没底气,顾婉安恨不能一耳光扇在她脸上。
上次见面的时候分明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自己,现在倒好,什么能闯的祸都闯了,还得她来收拾烂摊子。
不是说收拾烂摊子很烦,是她的行为很烦。
“你暂时住我家吧。”她紧绷着脸回答。
心情非常不好的顾婉安一路板着脸为她收拾出一间房来。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重新坐在她身边,贺佳佳精神好了许多,也有余力聊天,“婉安,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她现在不怎么想聊天。
“也是,你毕竟是顾家的小姐,要找份工作很简单。”她点点头,带着笑,只是那笑隔着窗户纸,看不真切。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学生时代她也是个朝气满满的人,在大家普遍打瞌睡逃课的年纪,她会正正经经地坐在黑板前,一字一句地写下老师教的东西,认真研读。
那样的她绝不该有这样的后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的出神被她的讽笑打断,“曾经我也以为只要我足够认真,总能走出底端,往上爬一爬,但是入了社会我才发现我太天真了。”她说着转头望着她,眼神复杂,“就像你,虽然家里不疼你,但你的身份在这儿,想工作了,随随便便就能进大企业,可是我们不行。”
她说的都是实话。
就是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所以她格外难受,不知该如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