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段奕琛懒懒地扫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很是不屑，漫不经心地回应，“我在哪儿住院需要和你报备吗？”
惹不起。她瞪回去一眼，走到苏祈床边，将晚饭放在床头柜上，目光柔和，“感觉怎么样？”
他笑得温柔，柔声道，“还可以。”
两人你侬我侬的场景惹得旁边人一阵咬牙切齿，他面上装作不经意，余光却频频扫过去，那边的人无知无觉，还在温声软语地询问着他的身体状况，眼中的关心像假酒能醉死人。
“想吃点什么吗？”确认他身体无大碍后，顾婉安才算松了一口气，一边问着一边打开自己买上来的晚饭，虽然平时喜欢吃辣，但考虑到伤患，她还是体贴地买了清淡的小粥，一来味道不冲，二来对身体好，“粥可以吗？”
“嗯。”他点点头，咬牙撑着手想坐起来一些，不想没注意碰到伤口，疼得一咧嘴。
她见状急忙扔下手中的事，凑过去抱住他的腰把他往上提了一些。由于用力点的原因，她整个上身都靠在他的怀里。虽然极力控制着两人的距离，但在段奕琛看来就是她在投怀送抱。
“哼。”他冷哼一声，别过脸，眼不见为净。
他的冷哼声并不小，可动作的人纹丝不乱，小心翼翼地将苏祈扶起来，对于他的不满充耳不闻。
没一会儿，他忍不住悄悄转头，余光不受控地瞟向那边，见她体贴地帮他整理衣服，脱口而出，“才认识两人就献殷勤？”
……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论无视人两人都是一把好手。
他独自尴尬着，而她已经开始喂他喝粥了。
一小勺一小勺地舀起来，放在嘴边吹一吹，尔后才喂到他的嘴里，乍一看宛若一对恩爱的小情侣，段奕琛看得气血上涌，恨不能冲过去一把打落她的勺子，又生生忍住。
只有苏祈知道，她看起来关切万分，可是看向他的眼神分明只是纯粹的亲情关心，与其说在看他，不如说是透过他去看另外一个人。
暧昧都是假的。
但对有人来说是真的就足够了。
趁着她去扔垃圾，他转过头和段奕琛对视一眼，邪笑，“段少看起来心情不好？”
“苏总好兴致，还有功夫观察我。”只要顾婉安不在这儿，他就能很好地维持风度，面对苏祈的挑衅，不咸不淡地回应。
他笑一声，没有回驳，反而饶有兴趣，“段少，你说我若是请顾小姐这几日照顾我，她会答应吗？”
听的人瞳孔一缩，牙关咬紧，面上镇定自若，不予置否，“我怎么知道。”
心里却在思考等会如何替她拒绝。
依照她的个性，只要他提出要求，她就一定会做到，苏祈就是看准了她的性格，才会如此大胆地挑衅。
他自以为掩饰得不错，殊不知一旦牵扯到顾婉安，他的表情就会被放大，苏祈又是个察言观色的人，为他的口是心非好笑，不点破，只意味深长地，“看来我得试试。”
短暂的交谈结束，扔完垃圾回来的人敏感地嗅到空气中有丝丝不对劲，她瞄了段奕琛一眼，走到苏祈床边，放水壶的时候小声飞快地问了一句，“他威胁你了？”
他惯用的手段就是威胁，她以为在她出去那段时间他又做了什么。
“没有。”他低笑着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狡黠地眨眨眼，“他还没有威胁我的能力。”
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自信，但听到否定回答的她稍微安心，点点头，为他倒了一杯热水冷在一边，又翻出他该吃的药，一颗颗全部剥出摆好。
“过半个小时吃药。”她温声叮嘱。
“嗯。”他乖巧回应，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与邻床男人交换个眼神，后者脑门儿一绷，以为他要提出要求了，紧盯着她，随时准备打断对话。
而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默默收回视线，闭上眼假寐，似乎是累了。
“累了？”她一抬眼就看到他闭眼，以为她吵着他了，急忙站起来，“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我去外面等着。”
她对他的体贴已经超过刚见两面的程度，邻床伤患盯着他们都快盯出了一个洞，而两人泰然自若地互动着，仿佛这是个单人病房。
“不用，我还好。”他拦住她要离开的动作，笑得愈发温柔，刹那间与顾浩庭的笑容重合，她一阵恍惚，忘了自己该说什么，呆呆地在床边坐下，眼睛追着他的脸，不曾挪动半分。
两人静默地对视，对视得邻床人怒火蹭地就上来，他一只脚踏下床，故意弄出点声响，发出他最不喜欢的呼痛，“嘶——”
这一声，从门口经过的护士都多看了两眼，可她就是纹丝不动，甚至还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责怪他的惊扰。
好气。
他胸口翻腾着怒气，嗓子干干的，很想说点什么，又找不到机会开口，连他自己都觉得生硬突兀的插话他做不出来。
“段少饿了吗？”正在他火气腾升的时候，苏祈带着笑意的嗓音打破沉默。
因着他的话，顾婉安也适时看过去，见他一脸讨债的不耐，“啧”了一声收回视线。
“不饿。”他梗着脖子，重新躺回床上，故作高冷。
“哦，我看您刚刚一直盯着我的粥，想说您要是饿了，可以打电话给助理。”他毫不介意他的冷淡，笑嗓愈发明显，意有所指地提示。
他一说，他就恍然大悟哪里不对劲。那边其乐融融，他这儿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顿时火来了，打个电话给助理，那边刚接通，他就冷着声音，“你们都在忙什么？我转院这么久没人过来处理手续？”
助理一听，脑门冷汗，段少的住院手续是他亲手办完才离开的，现在又是发哪门子脾气。
如果开口问那他就是傻子，他忙不迭地应下，“好，我马上过来。”
他本来还想再斥责两句，一想未免反常，索性放弃，挂断电话，抱臂靠在床头，床杆膈得背疼，但他是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