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姐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他玩笑开得很随性，在她反驳前又给自己找台阶下，“明天见。”
顾婉安怔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呆坐半晌，直到服务员上前担心询问，她才猛然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过服务员的关心后走出饭店，意识却无法集中，失魂落魄地晃荡在大街上，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脑子里闪过苏祈的脸，脸上又多了迷茫，世上为何有如此相似的人？
理智提醒她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但感情却怂恿着她一再去回忆苏祈的脸，苏祈的一举一动，以及那些细小的相似之处。
像着魔一般去寻找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之间偶然巧合的蛛丝马迹。
浑浑噩噩地回到公司，刚进门就接收到一片心疼的视线，她纹丝不动，径直走向策划部，在众人屏息注视中将合同放到部长面前。
部长瞄了一眼全新的合同封面，自然以为她没谈成，露出了然的笑，抱臂幸灾乐祸地望着她，“没谈成？顾总说必须拿成果给他看，如果没办到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和她对视一眼，绽出一个笑，细微的嘲讽让人不舒服，“您好好看看内容吧。”
说完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打开电脑，假装忙碌。
部长听她一说半信半疑地打开合同，瞄到里头连着几张龙飞凤舞的签名，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凑近仔细看，再三确认后僵硬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惊讶毫不掩饰。
“姐，怎么了？”有小员工注意到她的异样，低声问了一句。
“自己看。”部长把合同推过去，她拿起来，身边瞬间聚集了一群人，偷偷摸摸演变为明目张胆，也不管还坐在一边的主人公，小声叽喳着翻开合同，每翻一页就发出一声低呼，听得她十分不悦。
不过是签个合同而已，至于如此惊讶？
还是整个顾氏默认她一定会失败？
余光瞄了一眼，适时打断她们的讨论，抱臂靠在桌角，冷声，“看完了？不满签约的结果吗？我可以和苏总说毁约。”
“没有……”部长急忙拦住她，面上带着讨好，挥散围观的人，将她拉到一边角落，小声询问，“对方助理来见你的吗？”
“苏总亲自过来的。”
部长眼中闪过疑惑，苏总？天幻集团的老总不姓苏啊？
“苏总最近才回国，刚走马上任。”清楚她心中的小九九，她清冷地解释，满意地看到她脸色变换，低头把合同推回去，食指点了点，“这些足够堵住你的嘴了吗？”
她对顾氏没有多大感情，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握有更多的权力。
部长躲开她的直视，没敢看，这些何止堵住她的嘴，根本可以取代她的位置。
“没别的事了吧？”她挑眉，不等她回答，转个身，“那我就先忙了，对了，这几天要和苏总谈细节，开销记得报一下。”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视线交错后又默契地落在顾婉安身上，情绪很复杂。
不是没有感受到旁人的打量，她嘴角一勾，没有任何想法，质疑越多越好，等顾诚贤忍不住出面解决的时候，她就有机会更进一步。
在全公司的注视目光中，第二天一早她申请公司用车送她到约定的目的地。
司机是顾婉言在听说整件事后特意派过来的，因此他在送到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守在店门口，默默关注着楼上。
顾婉安也不知有意无意，故意选在靠窗的位置，一斜眼就能看到停着的车。
这次苏祈倒是到的挺早，见她视线时不时飘向楼下，打趣，“难道男朋友在等你？”
“那倒不是。”她回过神，嘴角划过轻蔑的笑意，顾婉言的手段来来去去就那么一些，她没玩够她都看厌了。
他注意到她嘴角一闪而过的微弱情绪，余光瞄了眼下面明显注视着他们的人，无声冷笑，给助理一个眼神，在她注意到之前及时换上温和的笑容，“既然不是那就该专注工作了。”
三言两句成功把她拽回来，她带着礼貌的笑，第二次见面，她已经能镇定自若地控制面部表情和思绪了。
“关于合同的问题……”对待工作认真的顾婉安拿出早就拟好的问题，推到他面前开始介绍，他随意翻看两页，放在一边，双手交握放在桌上仔细盯着她说话。
给予她充分的尊重，却让她有些晃神。
他不盯着她还好，一盯着她就不得不注意到他与哥哥像极了的眼睛。
连瞳孔的褐色深浅都如此接近，她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愣愣和他对视，两人一时静默，气氛很微妙，服务员看眼色上好咖啡后一声不响离开，心中却诸多揣测。
“顾小姐怎么了？”他抿口咖啡，好整以暇询问，却没有对她中途停下的责怪，整个人散发着温柔与包容，仿佛只要她开口，任何他都会相信谅解。
她笑着摇摇头，“没事，昨晚没休息好。”
“哦？”他微微坐正，注视的目光中添了几分关心和担忧，“合同不是签了吗？”
“不是合同的事……”才见两面的人的关心她拒绝不了，也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难得扭捏，眼神闪躲。
本来没事，看在他眼里就是有难言之隐。
“嗯？难道是家里的事？”上一次他就提到了顾家状况，这次提起来更自然。
他的问题问得她措手不及，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跳到她的家庭上。
却没有预想中的反感，随之而来的反而是快关不住的委屈。
“……也不算……”话好像不是自己说出来的，理智阻止她住口，“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
如果真的不想提，大可把话题拽回到工作上，但她没有。
“介意和我说说吗？”苏祈望着她的眼，褐色的眸子里藏着平静的海，不同于段奕琛的凌冽与狂风骤雨，他透露出的只有安静又深厚的温柔，将她圈到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