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压抑的顾家，她试图压制的负面情绪暴涨，突破牢笼。
扶着楼梯上楼，越过自己的房间径直走到最尽头。房间把手已经落灰，她丝毫不在意，压下门把手打开门。
三年没打开的木门一瞬间发出“吱呀”声，很有鬼片既视感，她摸着开灯，毫无疑问摸了一手灰。
房间里的摆设一如从前，被她弄坏的模型还摆在书架上，唯一与当初不同的是上面蛛网满结，看来父亲对他的这个儿子当真是不关心，若是顾婉言失踪三年，恐怕现在她的房间应该一尘不染。
思及此，她对哥哥的思念又重了一些。
房间里满是灰尘，她每走一步，裤子上就沾满了灰，没有坐的地方，就连角落里的钢琴也布满了灰尘，黑色的钢琴泛灰，她看了眼手掌厚厚的灰，眼神怀念，食指划过钢琴盖，划出一条黑色的线。
她生气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无措的时候，哥哥总是会想方设法逗乐她，钢琴就是其中之一。
“真是怀念……”她小声慨叹一句。
视线在房间里扫视，从某个角落扫过去，又猛地转回去。
嗯？她走过去，低下头，角落里有个圆状的印记，周围一层灰，唯有那里干干净净。
可是门把手脏兮兮的，不像有人进来过。
她心一紧，立马冲到窗边，果不其然，窗户上的灰尘断断续续，明显有人进来过。
父亲拿东西绝对不可能偷偷摸摸，顾婉言根本不会想到他，能来这个房间的，只有他自己，看角落里新鲜的印记，想来是最近一段时间来过。
她努力回想着角落里原本放着什么，却始终想不起来。
站在灰尘里半晌，久到她呼吸困难的时候，她转身走出房间，得找父亲问个清楚。
她刚出去，顾诚贤就回到家中，两人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视线相接，她只愣了一秒，蹬蹬蹬下楼，气势汹汹。
“我有事想问您。”在他面前站定，她铿锵有力地拦住他的去路。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正经的对话了，偶尔见面也都是点头就走，与其说是父女，不如说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房客。
对于她的邀请，他很意外，将西装交到保姆手上，转过身看着她，毫无感情地笑了笑，“好。”
对于她要谈论的话题，他一点都不关心，无非就是公司里的琐事，即便是更重要的事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反正顾氏最终还握在他的手里。
“您知道哥哥在哪里吗？”一鼓作气问出问题，她屏气凝神地等着回答。
完全没有想到会是关于顾浩庭的事，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又很快退下去，板着脸坐在沙发上，“突然问他做什么？”
之前他一直拿他的安危来威胁她，可是她一次都没有确认过，谁知道他是真的知道他的下落，还是拿准了她不知道故意糊弄她。她着急哥哥的消息，自然没有多想，若非今日心血来潮去了她哥哥的房间，可能她仍旧被蒙在鼓里。
顾父眼神闪躲，刻意避开她咄咄相逼的视线，笑得异常尴尬，“我当然知道，但是不能告诉你。”
他叱咤商场也有些时日，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开始怀疑了，强作镇定地回应着她。
“那您能联系他吗？我不打听他的位置，只是想看看他是否安好。”她敛下眉目，沉稳提出建议，目光聚焦在他脸上，观察着他每个动作和微小的反应。
“现在电子科技如此发达，一旦我联系了岂不是给你机会？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帮你。”他冷哼一声，保持着一贯的拒绝态度。且不说多少人，单就一个傅言就够他头疼的，还好现在段奕琛没有插手进来，不然早就瞒不住了。
她嘴角挑起一抹笑意，抓到了他的纰漏。
“要是我有这样的本事，也不会牵制于你了。”她冷冽的声音像极了段奕琛，双手抱臂淡然自处，“你真的知道哥哥在哪里吗？”
步步紧逼的直白问话逼得他无处可躲，他凭着年长，横眉冷对，冷硬地将她的问话拒之门外，“别妄想从我嘴里套话。”
“呵。”
她基本可以确定他一直在装腔作势，对于顾浩庭的去向，他也一无所知。
“比起关心你哥哥，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他斜眼看着她，“你和段家公子的婚期该提上日程了，好好准备下。”
婚期？她压根就没打算嫁给他，现在居然和她提婚期？
“反正还没到，等到了再说吧。”她耸耸肩，满脸不在意，顾父看着她云淡风轻的表情，心里一突，看来她是真的不喜欢段奕琛了，难道他的计划要泡汤了？
不理会他复杂的脸色，她利落转身踏着台阶上楼，心思百转，关于她和段奕琛婚期的事，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是绝对不会让顾婉言讨到好的。
刚到房间，手机响起，是苏祈。
“喂？”
他看她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有些不放心打过来。
“怎么了苏总，还有事吗？”这个点打来，难道是合作的事有岔子？
“不是，就是问问你吃晚饭没有。”那边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他不说她都忘记这事儿了，“还没有。”
“那出来吃？”他心怀侥幸地打电话，没想到她真的没有吃。
她握紧手机，刚才和父亲的对话还盘旋在脑海，心神杂乱，哪里还有出去吃饭闲聊的功夫，更何况看着苏祈那张与哥哥极为相似的脸，她只会更加难受，“不用了，家里马上就开饭了。”
率先挂断电话，她看着手机屏幕，“苏祈”两个字格外显眼。
他真的和哥哥有联系吗？
感觉快触及到事情真相，可和真相又隔着一层玻璃。
脑袋像要炸开一般，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发黑，她在眼前一片金星里摸到床沿，顺着床倒下去，心脏鼓动，呼吸很急促，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摸索着给自己盖上被子，应该是这几天太疲惫了，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事。
她安慰着自己，抱紧被子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