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离开就是整整两天,期间除了老管家来送饭以外没有人来过,苏祈也突然人间蒸发似的,整个别墅一到晚上就静悄悄的,白天也只有外头的海浪和海鸟声。
仿佛这里就她一个人。
而她依旧无法动弹,手倒还好,吃饭的时候有片刻的解放,脚腕上两个沉沉的锁链就没取下过,才短短两天,脚腕处就被磨得红红的,眼看着又要破皮。
她知道苏祈在看,坐在监视器前,那双褐色的瞳孔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她已经无暇去管这些。
两天了,说不定段奕琛也试图再次联系她,若是冒然又没有看到她,会不会有被抓的风险?
苏祈对她算是仁慈,都尚且绝情,要是换了段奕琛,他肯定往死里整他。
她忽然后悔在段奕琛面前表现出强烈的想离开的愿望。
一方面是焦灼,一方面想到苏祈先前的话又觉得自己很可笑,他能纡尊降贵救她一次已经是她人生大幸,怎么可能在明知山有虎的情况下非要往虎山行?
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折磨着她的神经,她甩甩发麻的腿,换了个姿势,将重心移到左边,想到自己的现状,不禁担心,难道她一辈子都要被这么锁着?
这样的担心助理也有,他陪着苏祈看了两天她的录像,对她已经产生了审美疲劳,老板却孜孜不倦,见她动了动锁链,他小声说道,“老板,就一直这么锁着吗?”
苏祈没做声。
往后如何作,他也没有具体的规划,只是她上次的逃跑让他很不开心,一定要惩罚她。
殊不知,这与其说是对她的惩罚,不如说是对他自己的惩罚。
他坐在监视器前盯着她,吃的饭比她还少,维持着坐的姿势,助理都替他觉得脖子疼,可是他全然不觉似的,似乎屏幕里的人就是他生活的全部动力,也是他的能量来源,就连日常工作都从办公室搬到了这里。
“给她的脚踝加上软垫。”漫长的沉默里,他终于压着声音开口,一开口是让助理崩溃的要求。
“好。”但是他敢怒不敢言。
说实话,他并不觉得那个女人配得上他们老板,在家中不受宠,在外也不圆滑,面对老板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老板都为她自降身份到那个地步了,她跟块石头似的。
不,石头都该被感动了。
因着要给他办事,助理终于得到走出去的机会,让他亲自给她加上软垫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现在还在国内舒舒服服地做着分内事。
刚一出去就看到一个下属垂着头走过来,招招手,“你,去给顾家小姐脚踝垫上软垫。”
“是。”他低低应了一声,助理觉得这声音耳熟,一时没辨认出来。
“下属”应过后,从工具箱里拿出两个软垫,趁助理去透气的时候又往手上塞了一把小小的金属片。
径直上楼,推门进了房间,一眼就看到被锁在床上的人,面上毫无血色,才两天,就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逼成这副模样,他紧了紧拳,担心摄像头看到利用角度遮住自己半边脸,显得不那么有辨识度。
“苏祈让你来加锁的?”她昏昏沉沉的看到一个人进来,不是老管家,以为苏祈又想什么新法子折磨她,故意笑道。
他手上一顿,不动声色地背对着摄像头,微微抬眼与她对视。
那一瞬间,她混沌的视线猛地清明,迅速想起摄像头的存在,掩盖住脸色,面上还是有几分压不住的情绪波动。
为了掩饰,她突然提高声音,“怎么不说话?苏祈手底下的人都这么沉闷?”
监视器前的苏祈皱皱眉,正要说什么,助理慌慌张张地冲进去,“老板,不好了,后院起火了。”
他眉头一拧,能让后院起火的只有一个人,他现在肯定还在。
念念不舍地看了眼屏幕里的人,他猛地起身,一定要亲手抓到那个人,让顾婉安彻彻底底地死心。
在他离开的同时,房间里的“下属”滑出金属片,利落地为她开了锁,扶着她下床,两天不走路,她一下子没习惯,脚一崴,歪在了他的怀抱里。
他身上有一点点火药的味道,智商突然上线,“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
她希望他救她,但她不希望看到无辜的人伤亡。
“等会给你解释。”时间紧迫,趁乱逃出去是最为稳妥的方法,她也知道现在不是细说这些的时候,等腿缓了缓跟着他往外跑。
从那天之后大厅里就没有留人,老管家一把年纪也跑不动,两人风一般从他眼前闪过去,他话还梗在喉咙里,人已经跑出大门。
因着上次计划泄露,他重新定了一条逃跑路线,再加上火灾的分流,他自信能够成功逃脱。
如他所料,更改的小路上保镖稀少,谨慎地躲过两拨,在最后快靠近船的时候被一个两人小队发现。
科班出身的段奕琛利落地解决掉两个碍事的保镖,揽着她跳上船,迅速解开绳索离开。
等别墅越来越远最终变成一个小点时她紧绷的神经才敢彻底放松,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能分神去看他,眼睛一转过去,就是触目的红,才放下的心猛地提起来,她扑过去,连带着船都晃了晃,“你受伤了?”
他的胳膊上鲜血汩汩往外流着,显然是最后与保镖对打的时候不小心被伤到的。
“小事,”他摆摆手,难得笑笑,“等会上岸了就有人接应了。”
她看了眼他的伤口,又盯回他的脸,胸中感情涌动,她猛地伸手一把揽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他的唇,段奕琛先是一愣,尔后抱住她的腰,加深这个吻。
她吻技不算好,吻得很猛很急,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在宣泄自己的感情。
在他来之前,她真的很怕。以为一生也就这样了。
“谢谢。”宣泄的吻结束,她气息不稳地道谢,谢谢他没有真的如苏祈所说放弃她。
“傻子。”他嘴唇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