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你费心。”他敛下眼睑,既然顾浩庭说得如此笃定,必然是有解决方法。即便没有,他也会倾尽所有找出来。
正如顾浩庭所说,就算他为了顾婉安忍辱负重,她也不一定会感激他。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停止。
“这就是你说的喜欢顾婉安?为了自己那点自尊不顾她的死活?”顾婉言怔愣片刻,面色逐渐疯狂。段奕琛是她最后一道王牌,若是他真的取消了婚约,终止了交易,那她可能真的会面临走投无路的境地。
失去了段奕琛这层保护障,多少仇家蜂拥而来,后果不可想象。
越是知道这一点,她就越是害怕,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把他留下来。
“我是因为什么你比我更清楚。”他不想和她多费口舌,传达完自己的意思转身就要离开,被她一把抓住手腕。
不顾全身伤痕的疼痛,她哀求地望着他,“奕琛,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可以。”他淡漠地说了一句,甩开她的手往外走。
狗急跳墙的人一时冲动,什么话都往外说,“我死了,顾婉安必死无疑,你到时候就抱着一具尸体倾诉衷肠吧!”诅咒的话最是难听,更何况是在他面前,他脸色骤然冷下来,转过身,阴森森地看着她。
她惶然地往后退,上身抵住床背。
男人的瞳孔里倒映着她惶恐的表情,他盯着她一字一句的开口,“我最后提醒你一遍,要是婉安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安然无恙地活着。”
他威胁人的时候眼中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物件。
随时可以丢弃的物件。
“奕琛,我们认识这么久,难道对你来说什么都不算吗?”她不可置信地问,两人好歹认识二十来年,二十刚出头的时候还是热热络络的情侣,他对她的好她也都有所感应,在不会做假的年纪,她不相信那些都是他假装的。
他听完她的话眼神毫无波澜,嘴角甚至有嘲讽的笑意,“过去的事情再提就没有意思了。”
那时候是他蠢,分不清感情的细微差别,但现在不比当年。
“我下午就会发通告,你做好准备。”这是他对他们二十多年交情的最后温柔。
“奕琛!”她高叫一声,威胁的话却不敢再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远,连门都懒得替她关上,消失在转角处。
她知道这次彻底完了。
在他面前,她的任何威胁都是小儿科。
安生休养了几天的顾婉安正哼着曲儿看电视,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心跳砰砰加快,快得让她害怕。
这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了,而每每这时候乔治都会及时赶来,手法熟练地给她配药喂药,像是曾经这样照顾过谁,可当她问及自己什么原因,他又含糊过去,说是怀孕正常现象。
不知道是欺负她没怀过孕还是觉得她怀孕之后智商下降。
从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之后她就查了不少资料,没有任何一项说明怀孕期间会有这样频繁的症状,更何况她才是怀孕初期,更不应该。
“乔治,”在他熟练地喂完药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叫住他,“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他顿住脚,握着药盒眼神闪了闪,他等这句问话等了好几天,她倒是沉得住气,掩下嘴角的愉悦,故作为难地抿唇,“浩庭叮嘱我不要多言。”
她盯着他的脸,按照她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出现欲言又止的情况。
“你说吧,我不会告诉他的。”她懒得琢磨他的心思,顺着他的话承诺。
他缓缓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你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身体状况?她有些茫然,诚实道,“不太了解。”
要是了解她也不至于现在问他自己到底怎么了。
“你和浩庭得了一种病。”他开门见山,“包括你现在的症状,根源都在你们的病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早期会反复出现类似感冒的症状,中期会心悸晕眩,后期会频繁地昏倒。”
“……对。”她惊讶于他的了解,不禁多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你以为我为什么把浩庭困在身边?”他瞥了她一眼,眼中透着不被理解的委屈和落寞,“他的状况比你严重多了,已经发展了后期,这病说好治也好治,只要换换血,再仔细养养,恢复到常人也就是时间问题。”
她眼神晃了晃,短时间接收到的消息太多,一时间处理不过来。
意思是她和哥哥得了同款病,哥哥比较严重,乔治知道治疗方法,但是哥哥不配合?哥哥为什么不配合?他不会傻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吧。
“哥哥为什么拒绝?”所以脑子里过了一遍信息之后她第一反应不是问治疗方法,而是问哥哥拒绝的理由。
就连乔治也没有料到,怔愣片刻笑了笑,“你和你哥还真是如出一辙。”
她不想多问“如出一辙”是什么意思,瞬间明白过来,试探地确认,“是不是和你有关?”
他颔首打量她一眼,眼中欣赏很明显。
“我给出的治疗方案只能救一个人。”他苦笑一声,像是想到了顾浩庭当时的挣扎拒绝,满是心疼,又无可奈何。
她缓缓点头,就猜到有这么一茬。
“如果不治疗,我还能撑多久?”她沉默片刻,低声问道。
“……”他讶异地看着她,没想到她能直接问出这种话来,犹豫着回答,“少则一月,多则一年。”
察觉到他先前短暂的沉默,她与他对视一眼,了然一笑,“你把我留在这儿,不就是为了让我哥心甘情愿地接受你的治疗吗?”
“我有必要申明一点,如果你提出救你,我也不会拒绝。”毕竟她身上还有一个小宝宝,就是再救人心切,他也不忍心做出这样的事。
听到他的话,她垂首一笑,“你当然不会拒绝,要是拒绝了,我哥可能和你没完。”
被说中主要原因,他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咳了一声,难得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