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以为他或许不近人情,但对认识的人总应该网开一面。
是她错了。
他的威胁像一座巨型的撞钟撞向她脑袋,撞得她一阵发懵。
“听不懂人话?”见她毫无动作,他眼神沉了沉,嗓音愈发阴鹜。
很少有人敢明目张胆地送死。
“奕琛……”她抖着声音唤道,期盼他能念及旧情,试探地笑着,“你开玩笑的对不对?”
“顾婉言,你对我的了解还是不够。”他扯开嘴角,笑得很讽刺,黑洞洞的枪口从她的太阳穴移到她的下巴,眼神冰得像在看一个死人。
彻底顿悟他很严肃,她害怕地往后躲了躲,没有躲开,紧张地望着他,讪笑道,“奕琛,我们好好说。”
她心中还是抱有微妙的期待。
“滚。”他把枪用力抵在她下巴上,咬牙切齿道。
她的不识好歹磨光他的耐性。
“段奕琛!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告诉她吗?”害怕到极致,恶向胆边生,她突然大吼一句。
他几乎被气笑,拉下保险栓,“给你一个机会重新想想。”
听着货真价实的枪上膛的声音,她终于害怕,眼中满是隐忍的泪水,“我错了……”
他眉梢微动,显出些不耐。
“我真的错了……我不会告诉她的……只字不提……”她哆哆嗦嗦地保证着,余光瞥着黑洞洞的枪口,求饶地看了他一眼,他没有移动的动作。
“还有什么想和我谈的吗?”他狩猎似地锁定着她的每个微小的动作。
她瞳孔剧烈震动着,嘴唇抖了抖,半晌没说出话来。
男人收回枪,从口袋里拿出支票又画了几笔,撕下来递给她,“告诉我顾婉安的病情,今天的事可以一笔勾销。”
此时的她已经别无选择,呆呆地接过他的支票,顺从地点头。
“我会履行约定保证你的安全,希望你也不要越界。”淡漠地说完,他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对付女人尤其麻烦,他坐上车,抽了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眼睛暗了暗,顾婉言应该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手机上有条未读信息,是傅言的。
——老爷子大寿,想办个晚宴,你记得来拿请帖。
……他看完扔在一边,并不想去。
去这样的场合只会增加他的交际负担。
刚想无视,他又紧跟着发来一条。
——婉安姐也会去。
他盯着那条消息良久,摩挲着屏幕,回了个“好”。
刚回到家就看到请帖摆在桌子上,他刚伸手要拿,段爷爷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他背脊一凉,迅速拿过回到房间。
顾婉言的事他并没有做多余的解释,一是没必要,二是没时间。
只要能让顾婉安活着,现在的委屈都无所谓。
另一边同样收到请帖的顾婉安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思索着找个合适的理由推辞。正犹豫的时候,林西的电话打来,她懒懒接起来,“婉安姐,你一定要来,我专门为你准备了好东西!”
“……我身体不太舒服。”理由还没找好,脑子里浮现什么就是什么,林西当然一听就明白她在推辞,顿时不乐意。
“你要是不来,我就亲自去你家带你来。”她“恶狠狠”地威胁道。
不过顾婉安知道她做得出来, 她和傅言在某些方面真有得一拼,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尤其是在把她挖出家门这件事上,简直一体同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你把我带去吧。”正巧她的车被没收了。
“好啊,我给你准备了一套礼服。”尽管没有看到她的脸,她都知道她有多开心。
晚宴当天,林西一大早就去了顾家,在顾诚贤诧异又惊喜的目光里冷冷看了他一眼径直上楼,她和顾诚贤没有见过面,但对他的事迹多少有些耳闻,自然知道他对顾婉安有多坏,懒得理会,她的礼貌只给应给的人。
“叩叩叩——”她敲了敲门。
顾婉安正在睡觉,听到清晰的敲门声立刻惊醒坐起,揉了揉头,这么早,肯定不是顾诚贤,更何况顾家的人从来不会敲门。
“林西?”想到上次的电话,她立刻猜出来。
门外的人一愣,呆呆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先进来吧。”她脑袋有点疼,最近想的事情太多,头疼得不行。
她抱着一个大盒子磕磕绊绊地进去,放在她床上,努了努下吧,“喏,特意为你准备的,应该合身吧。”说着她打开盒子,半梦半醒的人这才注意到里面除了晚礼服还有一双高跟鞋。
她准备得足够充分,在她的催促下急匆匆地洗漱完,再出来的时候衣服已经被林西摆得整整齐齐的,就等她穿上身了。
“嗯……”她穿着睡衣看着床上华丽的服侍,既感动又有些好笑。
林西的心太干净了,干净得她有时候会愧疚,虽然傅言对她的感情与她无关,但偶尔也会想如果没有她,傅言也许早就和林西在一起了。
见她呆着却不试衣服,林西疑惑地看过去,触到她发愣的眼神里还有丝丝愧意,立刻明白过来,淡笑着推推她,“想什么呢?”
她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什么。”
在她的催促下换好衣服,竟然意外地合身,她穿上鞋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眼睛一亮,难掩惊喜,“你是不是偷偷量过我的尺码?”
“不用量,女人的直觉很准的。”她眨眨眼,调皮地躲开她的追问,围着她转了一圈,拿出手机想要拍照,“真好看,肯定能惊艳……嗯,算了,”她又收起手机,放下拍照的打算,“我想看他们惊艳的脸。”
虽然不清楚她嘴里的“他们”具体指谁,但他还是被她的小表情逗笑,伸手推搡一把,“你才是今晚的主角,傅老爷子向来讨厌办什么生日宴,也就是为你和傅言操心,才会破例。”
收到请帖的时候她就大概猜到老爷子的用意,无非是希望借此机会让傅言和林西定下来。
当然两个当事人是否知道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