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吭声正好遂了她的意，未免她继续絮絮叨叨，顾婉安放下手里的书，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我有必要声明一点，我对顾氏根本不感兴趣，更何况是顾诚贤求着我回来帮忙，你要是有异议，完全可以去找他。”
顿了顿，她戏谑地扫了她一眼，“至于他会把顾氏给谁，我俩可能性你比我更清楚。”
一番话说完，心中舒爽许多，她站起身，拿了书回到自己房间，果然待在顾家就是让人不愉快。
顾婉言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回到房间，反驳的话卡在喉咙里，等她关上门才后知后觉地啐了一句，“哼，等着看。”
回到房间的人百无聊赖地翻了会儿书再也看不下去，翻了翻手机，仍旧只有段母的关怀消息，她盯着手机看了半晌，翻到段奕琛的联系方式，眼神停在上面很久，却迟迟没有动作。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手指在他的联系方式上摩挲着，良久放弃。
既然他觉得无所谓，那她也没必要凑上去。
这句话她每天都会告诫自己，但没过多久又会动摇。
正盯着手机呢，屏幕忽然亮起来，待看清名字后她猛地坐起来，却不敢接电话。
他这时候打来干什么？是为了彻底说清楚吗？
犹豫一秒她缓缓接起来，“喂？”
“你在顾家吗？”男人的嗓音与记忆中重合，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分不清是午夜梦回还是现实，这一迟疑就耽误了回答的契机，“嗯？”
男人催促的声音传来，她猛地惊醒，回了一句，“在。”
“妈说想叫你来吃个晚饭。”从他波澜不惊的语气里听不出他的心情。
她听着他机械般的通知，心跳骤然加快，情绪却很低落，好不容易联系一次还是段伯母的授意，不过比她想象的稍微好点，至少他肯联系她，这是不是说明情况还没有到最糟？
手机那边的人也没有多放松，他紧紧捏着手机，手机壳后面甚至出现了汗渍，他已经很久没有和顾婉安说过话了，原本以为自己能扛过去，可思念总是扰人，尤其是今天助理给他汇报了她最近的行程后，他愈发坐不住。
之前的苏祈就算了，傅言最近也相处良好，万万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乔治，偏偏对方目前还是他的金主，不能明目张胆地闹翻。
被猜测和想念折磨得翻来覆去，他终于没忍住打了出去，当然找了母亲当借口。
“你有时间过来吗？”电话那头长久的静默使他难得有些慌乱，一改平日沉稳作风开口催促她的回答。
她握着手机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头一团乱麻，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不答应又怕段伯母追究，答应又担心热脸贴冷屁股，思索间浑然不觉男人等她的回答已经等了一分钟。
“那我晚些时候来接你。”长久的沉默让男人发慌，他自作主张地替她答应，说完一句话不等她开口就匆匆忙忙挂断电话。
顾婉安看着被挂断的手机，一阵莫名其妙，最后一句话她没听错吧？晚些时候来接她？
她呆了一秒，猛地站起身冲到衣柜前，打开后被灰尘呛得一阵咳嗽，这才想起这里并灭有她的衣服，行李大多放在段家，能穿的也就那么几身，最喜欢的那套洗掉还没干，茫然地换上一件衣服，重新坐到床上。
不自觉看了一眼手机，想到刚才的对话，哭笑不得。
一个小时后，段奕琛开车稳稳停在顾家门口，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看了一眼被扔在副驾驶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给她，打给她，万一她不出来呢？刚刚是他自作主张逼她答应下来，还不知道她自己的意思。
最先注意到他的是顾婉言。
她原本只是打算出来看看有什么吃的，余光瞥到一辆车停在外头，正在想是谁不长眼，把车停在她家门口，陡然发现那车有几分面熟，一怔，反应过来，急忙走出去，满脸惊喜，“奕琛？”
从那天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联系过，不，准确地说是她所有的联系都被他单方面拒绝，她深知段奕琛的性格，逼不得，越逼他会越讨厌。
听到这声音，他眼底阴鹜一闪，压根不想搭理，
“奕琛。”那声音更近，他摇下车窗，冷漠地看着她，她却不觉得，认定他是来找她的，笑得愈发谄媚，“今天怎么有空来？”
“接人吃饭。”他冷淡地回答，开门下车，越过她直接坐进顾家。
就是傻子此时也反应过来他并不是来找她的，不是找她，更不可能找顾诚贤，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顾婉安。”他站在大厅里，遍寻不到人，直接冲着她的房间喊了一句。
房间里的人一惊，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听着外头的动静，片刻后，手机铃声大作， 她吓了一跳，接起来，“下来。”
男人声音很沉，却没有听出不耐烦的意思。
她神经一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打开门要下楼。
他站在大厅中间，抬头看着她，两人一高一低视线相接，她披外套的动作慢下来，她从来都不理解“一眼万年”什么意思，然而此时她脑子里忽然蹦出这四个字。
“妈已经等很久了。”他柔声道，她像被蛊惑了一样，一步一步慢慢下楼，视线却从来没有离开他，恍然有一种他是来带她回家的错觉。
“好。”她听到自己应了一声。
慢慢走到他身边，她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他了，他好像沧桑了许多，下巴有点青色的胡茬，眼下有些青黑，看样子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你……”很想问一句“最近没有休息好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怔怔望着他，试图从他眼中看到一些讯息。
可男人在她走到他身边后就直接错开视线，盯着外面，“走吧。”
“好。”她低声应着，掩饰眼底的落寞。
一边看到两人互动的顾婉言眼神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