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变脸，冷漠打断，这转变打得他措手不及，一时没反应过来。
“您是不是把每个人都当傻子？利用完了顾婉言，现在还要利用我？”她咄咄逼人，加快节奏，逼着他说出交易，“您看看您以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您以为我还会相信吗？”
尽管愤怒，她仍旧保持着基本的修养。
顾诚贤思维终于跟上，对她的话却无法反驳，过河拆桥的事他的确做了不少，现在也没立场说她不孝顺。
“继承权给了您，怕是顾家就没有后代了。”她嘲讽道，“您觉得自己会长生不死吗？”
字字句句逼近他的心脏，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在他不知道的日子里，两个女儿都成长为锋利的刀，开了刃沾了血，只有他以为还是那个被他用纸糊得好好的玩具刀。
“你不要激动。”尽管在这样的场景下，他最先担心的仍然是她生气后连条件都没得谈，放软声音，好声好气地哄着，“我知道我过去做了很多不是人的事，也明白你的顾虑，这样，既然你不愿意，不如我拿等价的东西和你换？”
“等价的东西换？”她重复一遍，在他希冀的目光中嗤笑声更大，“您会拿等价的东西和我换吗？我说过了，不要把我当傻子。”
他怔怔地看着她，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似的，她的锋利已经远超出他的想象。
“我拿顾氏股权和你换。”他缓缓道，紧盯着她的眸子，希冀看到他想看到的犹豫，可是没有，她的眸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冷意，仿佛他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只活物。
“看，您自己也知道有多可笑。”她的嘲讽从来不掩饰，说完后转身上楼，留给他一个傲气的背影。
果然行不通。
他靠在沙发背上，自然而然地想到乔治，心中隐隐偏向他。
毕竟他骗他也没什么好处，他家大业大还会在意他这个小小的顾氏？若说是帮顾婉安下套，也说不过去，一是两人交集不多，二是在他看来，乔治的确如他所说是个比较传统的人。
他沉吟片刻，决定打电话给他，正好乔治有东西给他看，两人便约了一个地方。
乔治带来的是一份文件，他打开一看，是继承权弃权协议，不过落款人还没有签字，内容很简单，他从头至尾地看了一遍，确认每一个字后疑惑地看向他，他会意解释，“这是我找专业律师拟定的弃权书，您要是怀疑可以带回家给律师鉴定。”
“这……”
“我考虑过了，也许您会不放心，所以先准备了这一步，”他习惯性地交握双手搁在膝盖上，“换言之，只要婉安签了字，继承权就随您处置。”
他眼睛一亮，随即想到要拿股权换，又有些不乐意。
人就是如此贪心，饿的时候觉得自己只要有一块饼干就饱了，等吃到嘴里又认为自己需要更多，他小心开口，“那您说的让她当全职太太……”
“我知道您在顾虑什么。”他大大方方地说，眼底却满是寒光，贪婪的人他见得多了，只是没有哪一个的程度能比得上他。
对自己的女儿都能狠下心，难怪顾氏日渐萧条，就算没有顾婉言从中作梗，凭他的作风，恐怕过几年也难以维系。
“不是我小气，只是……”他飞速地搜索着合适的解释，“资本不投资就会浪费……”
他几乎被气笑，这个中年油腻男人为了钱还真是什么不讲理的话都敢说，他缓缓地问了一句，“顾总真的是上任总裁的亲骨肉吗？”
他对顾氏还算有些印象，在来之前了解过相关信息，包括顾氏发家，到后来的发展，他差不多清楚，只是在他印象中，顾氏的掌权人应该是头脑清醒，心怀大爱之人，绝非这样的只顾蝇头小利的鼠辈。
顾诚贤一瞬间没懂。
“顾总记得拿去鉴定，关于您说的股权问题，其实股权最后还是在您的手上。”他不想多废话，直击红心，“因为我给婉安的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是假的。”
他说着又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不信的话，您可以一并带回去检查。”
惶惑地接过两份文件，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并不能看出不同，乔治好心解释，“不是专业的律师无法看出是否具有法律效力，您最好还是带回去交给专业律师检查。”
他甚至没有反映过来就拿着两份文件回到家里，而律师已经如约上门。
“检查这两份文件。”他转手交给律师。
律师应下，拿着文件坐到另外一边仔细查看，他则坐在沙发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思考乔治话中的真实性，可看他交出文件的样子不像有诈。
“查完了。”一个小时后律师把文件还给他，“一份有法律效力，一份没有。”顺手指了出来。
他一看，和乔治说的并无二异，心中已经信了大半。
正在这时，电话打来，是乔治的管家，“少爷问您有结果了吗？”
“我答应。”他没有丝毫犹豫，反正文件还没有签字，就算之后发现是圈套也来得及。
“好。”老管家挂断电话，冲乔治鞠了一躬，“他答应了。”
“嗯。”他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等门重新关好，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婉安，“现在可以签字了吗，婉安？”
“我有时候怀疑你是不是和他一伙儿的。”她语气里满是调侃，这样的怀疑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对乔治虽然不了解，也能感觉到出于某种她现在并不清楚的原因，他会一直站在她身边，帮她解决疑难杂症。
他就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转了转，故作委屈，“这就冤枉我了，我当然是真心实意为您服务。”
“我能问问理由吗？”她猝不及防地追问，就连他也怔愣了一秒，随即笑开。
“顾小姐啊，还真是不得不防，随时都可能被您抓到小辫子。”他收敛笑容，眼中透出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