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不是为难人的人，又笑了一下，体贴地替她给出选择，“想让我搬出这里？还是希望我在你来的时候避开？”
她愣愣地看着他。
“想让我避开？”穆言的笑猛然收住，目光淡漠，透出凌厉，“恕我直言，这里是我和安然的家，我完全有权力请你离开。”
小佳说不出话。
“与其警告我，不如劝安然带你去别的地方？”他淡淡地收尾，仿佛刚才的凌厉只是她的错觉，“现在可以离我远点吗？”
小佳默默地移到沙发上，脑子还在回放刚才的对话，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气场。
等段安然抱着一大堆穆言喜欢的零食回来塞在她怀里的时候，年轻气盛的人终于没忍住出声，“我不喜欢这些零食。”
他一怔。
那边许久没说过话的穆言也凉凉地接话，“给人家买点她喜欢的零食吧，不然投诉到我面前来。”
段安然瞬间走到他身边，低声问，“她找你麻烦了？”
“没有。”他头都没抬，回答得很快，快得像撒谎。
下一秒段安然就怒气冲冲地走到小佳身边，“你以后少招惹言言。”
“……”小佳憋了憋气，终于没忍住，“我才是你的女朋友，你要是想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干脆和他在一起好了。”
她只是说气话，在她的认知里，男生哪里真的能和男生在一起。
谁知道段安然像被冻住了一般，目光陡然沉下来。
他猛地走过去，粗鲁地捧起她的脸，先要责问她，小佳的头被他捧起来，刘海甩到后面，他瞬间怔住，仔细地看着她的脸，不像了。
和穆言相似的东西不在了。
“你先回去吧。”段安然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在想什么，只是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
小佳哪敢再说话，点点头愣愣地离开。
等她走后，房间一时陷入寂静。
穆言虽然还看着功课，但心思早就不在上面，余光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飘到段安然那边，他默然坐在沙发上，没有开口的意思，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安慰他一下。
可是想到小佳刚才的表现，他又实在不愿意开口。
段安然在思考小佳的话，那句“和他在一起”与之前满满和威廉的话重叠，然而……他看了一眼低头学习的穆言，后者满心只有学习，要是他敢那么说，肯定是无情拒绝。
他极其讨厌被他拒绝，为了避免那样的结果，干脆就不出声。
约莫过了十分钟，穆言终于从学习中抬头，微咳一声清清嗓子，“你要和她分手吗？”他发誓自己是关心，至于语气里的雀跃，和他无关。
“不知道。”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发，走到穆言身边趴在他背上，“你觉得我应该和她分手吗？”
“你们的事，我怎么清楚。”他不自在地躲了躲，没躲开，毫无章法地翻着书，偏头看了他一眼，又问了一句，“你是真的喜欢她吗？”
“都说了是因为她和你长得像。”这种问题他已经回答了千万遍了。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和我交往？”穆言想都没想就问道，问完后背脊一僵，段安然的动作也僵住。
同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旁人都没有的激荡，似乎在催促他。
“那我要你和我交往，你会答应吗？”段安然顺从地问，眼中重新点亮。
话题忽然朝奇怪的地方转过去，穆言心内有个声音在大喊“答应他”，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他的态度太随意了，他不得不怀疑他的真心。
好像和谁交往都无所谓，他只想找个感情寄托。
短暂的沉默中，段安然明白了他的回答，失落地耷拉下眼，强行挽尊，“我是开玩笑的。”
“我……”
穆言的话卡住，他本来想说可以考虑一下，没想到听到他这样的补充，尴尬地停住，点点头，“哦，我还以为你认真的。”
他盯着他，想问如果是认真的，他会答应吗？但勇气转瞬即逝，他没有勇气再开口。
又是尴尬的沉默，段安然猛地起身，规规矩矩坐在他身边翻书，至于看进去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结果最后两人还是没有分手。
不知道是不是小佳说服了他，但凡小佳来，段安然就会收拾东西出门，留他一个人在公寓。
“言言哥，我哥又不在？”满满偶尔会来蹭饭，厨艺作为穆言放松的方式，越来越娴熟，慢慢的也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嗯。”他刚做完饭，解开围裙坐下来，提到段安然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威廉呢？”
“老师留他有点事，我懒得等他。”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班上有几个英语差得要死的学生需要补课，本来打算让满满做，威廉当然不会让她受累，便主动揽下来。
“哦。”穆言低声答道。
因为段安然的原因，导致他现在与满满也无话可说，血缘的界限一下就拉开来，他深刻地感受到他是个外人，仿佛看到以后进入社会的自己。
“言言哥，你是不是在生我哥的气？”满满今天来主要也是想听他的想法，因为她对她的白痴哥哥已经完全放弃了。
“没有。”对话很耳熟，上次在家里也是这样，然而心境完全不同。
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回答，满满也没在意，敛了眉头，“我哥他就是一时钻了死胡同。”
“我看他乐在其中。”每次和小佳出去回来，都能看到他的笑脸，看样子在外面过得很开心。
满满想到段安然对自己的吐槽，直觉穆言可能误会了什么。
其实她来之前找段安然聊过，对方给的回答是“约会好累，每次只有回家看到言言那张脸我才能笑出来”，但是她转述，穆言肯定不会相信，她琢磨着还是要把两人放在一起好好聊聊才行。
但是现在完全没有机会。
正在她绞尽脑汁想怎么提供机会的时候，手机响起，是小佳的电话。
“喂？”
“你们现在能过来吗？安然他出事了。”那边声音很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