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突变。
在来之前她虽然担心,但想的更多的是痊愈的满满以后的生活,现在手术也成功了,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
“十二岁?”她喃喃地重复一遍,还没到法定成年的年纪,可以说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要面对死亡。
段奕琛低声急切地询问,“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目前来说找不到,需要摩挲,查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史蒂芬也很为难,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当初设想副作用的时候以为最多只可能产生短期的不良反应。
段奕琛说不出话。他既不是医学专业,也不是医生,不能给出任何实质性的解决方案,也不能迁怒史蒂芬,毕竟史蒂芬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
“这段时间我会严格监控她的各项指标,看是短期作用还是长期。”史蒂芬也毫无办法,只能尽可能不然情况更糟糕。
满满再次陷入昏迷——虽然她自己以为是嗜睡,夫妻俩在外面看了她很久,满脸心疼。
“婉安,你去休息下吧,已经两天没合眼了。”段奕琛一直陪在她身边,知道她昨晚辗转反侧,压根没有睡着,两天都是高度紧张,让他很担心她的身体,“史蒂芬肯定会有办法的,你不能先把身体熬坏了。”
“嗯。”她深知他的用意,没有推脱,在他的陪伴下回房。
然而睡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躺在床上,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都是满满的病情。
“奕琛,或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生下他们……”她喃喃道。
当初怀孕的时候周边也有人劝她打掉,一方面是她在和段奕琛闹矛盾,一方面是她本身就不太适合留下孩子,遗传的几率太大。
可是她还是毅然决然地生了下来,她那时坚定地认为应该给孩子一个生存的机会。
满满苍白的小脸浮现在脑海,她一阵悔恨。
如果她当初听话,是不是满满也不会遭遇这么多?
“瞎想什么?”段奕琛温柔地责备,替她掖好被子,“如果你不生下他们,我们哪里来这么多快乐?”
她并没有被安慰到,除了担心满满,更揪心的是史蒂芬对她下的判决。
十二岁。
多么年轻的年纪。
她恍然回想着自己的十二岁,那时候尚在哥哥的庇佑下胡作非为。
“奕琛,”她神情忽然一顿,猛地坐起来,似乎想到什么,“你还记得上次凯瑟琳邀请我们参加宴会时那个占卜师吗?”
段奕琛敛眉想了想,似乎有印象,正在奇怪她怎么忽然想到他,跟着表情一变。
对,他上次似乎说过满满在十二岁会得到圆满。
难道圆满是这个意思?
“你还记得他说可以收满满做徒弟吗?”顾婉安思维飞快地转到另一件事,“是不是说明他有办法救满满?”
经她一提醒,段奕琛神色严肃起来。
当时两人都没把占卜师的话当回事,原来他早就预料到了吗?
“我去找凯瑟琳。”段奕琛立刻站起身,转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你躺一会儿。”
顾婉安听话地重新躺下,心情却很激动。尽管她并不迷信,但任何可以救她女儿的方法她都不会放过。
大概是心理暗示事情有了转机,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竟然睡了过去,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凯瑟琳坐在床边。
她愣了一下,“你不是在南美吗?”
“听说你有事找我就用最快速度赶回来了。”凯瑟琳温婉地笑笑,几年不见,她愈发地出尘脱俗,虽然没有先前做外交官那样的凌厉,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顾婉安感激地点点头,她和凯瑟琳算不上至交好友,但遇到问题竟然能把她放在第一位,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似乎读懂她眼中的想法,凯瑟琳笑了笑,“你不要误会,我会赶回来当然还是因为史蒂芬的要求。”
她跟着笑了一下,没有放在心上。
“你联系上占卜师了吗?”简单地寒暄过后,她立刻回到主题上,眼中隐隐担忧,如果她能联系上占卜师,也不至于亲自跑一趟。
果然,面对她的问题,凯瑟琳面露为难,“我和他联系过,不过他现在不在国内,可能要过一个月才会回来。”
“那我和他在电话里聊?”都说从事玄学方面的人性格都有几分古怪,她自然不会勉强,试探地问。
凯瑟琳摇摇头,“没必要。如果你和他聊,答案还是几年前的答案,你现在需要的是在他回国这一个月之内安排好满满之后的生活和计划,好让她能安心待在他那里。”
她说的没错。
就算再怎么聊,也是把孩子送到他那儿,只是她心中还有些不安。
她对占卜师一点都不了解,平白把自己孩子送过去,多少不会放心。
凯瑟琳一眼看出她的担忧,拿出手机翻出一个文档递到她面前,“这是占卜师让我给你看的。”
她接过,算是一份简单的自我介绍,真实性自由心证。
既然他能得到布朗特家族的尊重,显然不会说谎。
“他叫朗?”飞速地读完整个文档,她对占卜师有了初步的了解,提到他的名字还是有些好奇,她一直以为他的名字会更加特别一些。
“嗯,他以前是政府官员,后来沉迷占卜,慢慢的有了现在的名声。”凯瑟琳为他佐证。
顾婉安的疑虑彻底消失,“谢谢。”
“不用,在朗回来之前我会负责和他联络,然后帮你照顾满满。”凯瑟琳说明她的来意。
她下意识要拒绝,“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可以照顾……”
“满满这一待至少待七年,七年不回国,你不需要和华国那边的家人交代一声吗?”凯瑟琳早就替她考虑过这个问题。
顾婉安一怔,这几天忙前忙后,只顾担心满满,都快忘了国内的两个小家伙。
“谢谢你……是我考虑不周……”她有些愧疚。
“你是压力太大了,没想到很正常。”凯瑟琳没有任何嘲讽责备的,反而心疼地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