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孩子心里，她的话是最具有说服力的，因此圆圆没有怀疑，跑过去和顾婉安段奕琛抱了一下，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激动。
两人看着健健康康的大儿子，好歹得到一些安慰，眼神跟着到穆言身上，他长高了一些，眼中的瑟缩比之前淡了不少，他们稍稍安心，冲他招招手。
“你爸有来找过你吗？”记忆中从穆箫恶狠狠地把合同交到他手里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家长会都是他或者顾婉安去，一个家长代表了三个孩子。
“没有。”提到穆箫，穆言没有多少表情，他们本就关系淡漠，他也没指望他能对他有多好，反而不打扰才是最好的现状。
段奕琛一点都不惊讶，摸摸他的脑袋，“没关系，反正你有新家了。”
其实他想过办领养手续，但穆言的身份广为人知，他怕领养后会有更多人说闲话，更何况他没有权利替他决定人生，他能做的就是最大程度地保障他的生活。
他并非慈善家，当初做这个决定，一是因为穆言处境确实可怜，二是因为圆圆的再三明示。
“圆圆在学校表现还好吗？”说到圆圆，他就必须提一下学习。
带满满出去之前他就听说圆圆在学校不是很听话，经常作妖，带头叛逆，他苦于没有证据也没有时间搜集证据，只好放过他。
但有了穆言不一样。
“最近还可以。”穆言对大人基本上实话实说，卖圆圆轻而易举，圆圆只是象征性地呲呲牙，却从来不会怪罪他。
——这也是段母放心让穆言监督他的原因。
段奕琛听出弦外之音，“之前呢？”
“之前也还行，除了故意写错答案。”穆言一本正经地汇报，真要挑错，他有一笔记本的事情可以拿出来说，鉴于圆圆最近确实有所改善，他就放他一马。
谁又能想到在学校“作威作福”的段安然回了家却要受到多面夹击呢？
夫妻俩无奈地对视一眼，圆圆的皮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就是不肯当个好学生，偏偏他还非常有道理，“家里有一个乖学生就可以了，你们是不满意言言的学习吗？”
很会拉人下水。
总而言之，家里真正能管住他的只有穆言一个。
“你们在家待多久？”或许是穆言填补了被管教的那一块，他对父母并没有非常的留念，甚至希望他们走得远远的。
“一周。”段奕琛眼神深沉地看着圆圆，想着是不是应该也给他做个检查，不然为什么才二年级说话这么讨打？
顾婉安捕捉到丈夫和儿子微小的对抗，觉得好笑，及时补充道，“之后我和你爸可能要去英国多陪妹妹一段时间，你和言言在家里好好的，知道吗？”
“知道了。”对顾婉安圆圆还是十分乖顺。
等圆圆和穆言去书房写作业，顾婉安才低笑道，“看来圆圆遗传了你的性子。”
“我的性子？”段奕琛当即扬声道，这话仿佛是对他的侮辱。
顾婉安挑眉，路过的段母凉凉地接了一句，“嗯，确实挺像的。”
侧面证实了段奕琛小时候也皮得很，被瞬间打脸的人脸色一僵，难得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玩笑话短暂地缓解了担忧。
小孩子在书房写作业，段母亲自下厨，段奕琛去了卧室和公司那边联系，顾婉安则呆坐在沙发上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圆圆实情。
她和圆圆相处的时间其实很少，更多的精力都放在满满身上，这也是她坐在这里细细回想后才发现的事实。
幸好圆圆有穆言，不然他可能会对童年有心理阴影。
“顾阿姨？”穆言被圆圆指使出来倒水，一眼就看到她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出于孩子的直觉担心地叫了一声。
顾婉安回神看着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穆言乖巧地坐在她身边，眼巴巴地望着她，眼底有些紧张。
“不用紧张。”她笑了一下，“我只是想问问你，圆圆他……有经常和你提到我们吗？”
“有啊。”穆言不理解她为何这么问，呆呆地回答，“他有时候睡觉会叫您和叔叔。”
顾婉安越发愧疚，只觉得自己给圆圆的关注实在太少，但目前的大情势下她无法腾出时间照顾他，只好再三叮嘱穆言，“我不在家的时候，拜托你好好照顾他。”
虽然听上去有利用的嫌疑，但她实在没有办法。他们也考虑过把圆圆带到英国去，但段母这边肯定不会同意，老爷子年纪大了，自然是能不折腾就不折腾。
穆言郑重地点头，实际上，每当他在梦里叫爸爸妈妈的时候，他就会格外心疼，只能把他抱得更紧。
“顾阿姨，”穆言想到什么似的，迟疑地开口，“我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吗……”
他在课堂上学到过一个词，叫落叶归根，说的是人长大后总要回到自己最初出生的地方，然而他并不想回到穆箫身边，如果可能，离得越远越好。
“只要你想。”顾婉安怜爱地看着他，“你的人生由你自己做主，没人能够替你决定，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可以，如果拿不定主意，可以来询问我们的意见，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这里都是你的后盾。”
这番话，她也想对圆圆说，因此在说完后抿抿唇追加一句，“你和圆圆都是如此。”
“谢谢阿姨。”穆言听懂了一小半，大致意思就是不用担心。
“倒水怎么这么久。”圆圆等了半天没看到人，面色不好地跟着出来，嘟囔地埋怨一句。
顾婉安和穆言同时看过去，他惊讶地瞪大眼，大步走过来，一把把穆言扯到身后，直视着她，“你说过可以让他待在段家的。”
“当然可以。”她不解他为何有此一问。
得到确认的圆圆放松警惕，“那你找他干什么？”
“阿姨找我问问你的学习情况，怕你不听话。”穆言察言观色的本事与日渐长，抢先回答圆圆的问题，不想让顾婉安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