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生活的默契，她几乎瞬间就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站起身挡在他面前，抱住他的头埋在自己的小腹，轻声道，“那些都是过去了，现在你已经金盆洗手了不是吗。”
饶是事实如此，他仍旧无法释怀，“当初我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你都是这样的心情吗？”
每次任务他几乎都当做最后一次，那顾婉安呢？母亲呢？每次都会在家不停为自己做心理建设吗？
可是心理建设又有什么用？
在回国前满满已经告诉过他这种可能，但真正面对又是另一件事。
“没关系的，已经过去了。”顾婉安担心他沉湎于过去中无法自拔，更担心他被愧疚吞噬，想尽办法安慰他。
段奕琛仰头看着担心他的人，“你放心，我差不多好了。我只是忽然意识到不能让安然走我的老路。”
顾婉安摸着他的头，想说点什么，忽然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放开他的头，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眼睛，“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段奕琛摸摸头，想了想还是如实说出，“我给安然报了老战友的培训课。”
她的眼睛瞬间瞪大。
他们还没有考虑过段安然以后的发展问题，他竟然就擅自做主把他送到那么残酷的训练营去？他才十岁不到。
“不是要折磨他，只是把他送过去锻炼一下身体。”段奕琛急忙解释，只是眼神有些飘忽。
只是锻炼身体？
又不是傻子，很充分地明白他此举后的深意，分明就是想把他训练成自己的翻版。
“你和安然说过吗？”顾婉安沉着脸。
答案当然是“否”。
“安然想做什么，他以后自然会知道，不用你给他安排。”两人在森严的礼堂里讨论这件事显得有几分怪异，但顾婉安的表情不容反驳。
已经清楚知道家人对于安全的担心，段奕琛当然不会再擅做主张，连连向她保证，“我不会再干预他的事情。”
“那个鬼训练班最好也退了。”她又吩咐一句。
见他点头后才道，“你心情好点了吗？”谴责归谴责，但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
“嗯。”有些伤痛只能顺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淡。
那之后过了一个月，大家的生活逐渐归于平静，段安然和穆言帮着满满重新融入班级，好在满满本身就聪明，再加上先前威廉对她的教导，很快就跟上了进度。
威廉照例在她班级门口接她上下学，虽然才二年级，但很多女孩子已经知道给喜欢的男声送情书，故意搭搭话，买买早餐。
与普通学校不同的教育使得大家的身心发育都超出平常的同龄人。
威廉的帅气几乎全校皆知，不仅低年级的女生毫无抵抗力，就连高年级的女生也会对他多看两眼，再多关注一点就知道满满的事。
所以这天，满满走到门口，等了十分钟都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正想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一个纤长苗条的女生款款走来，在她面前站定，垂头看着她，“在等威廉？”
满满对陌生人只是客气的礼貌，微微点点头，往后退一步离她稍远。
见她无视自己，那个女生脸色沉了沉，转而又轻松地接话，“你等不到他了。”
……？满满不解地看着她，她刚刚还看到两人晚上回去的路上吃小吃。
家里的人把她保护得很好，同时也告诉她对于陌生人的搭话尽可能地礼貌和远离，“我想和您没关系。”
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对她来说只是陈述事实。
那女孩儿被惹怒，低低讽笑一声，在放学的时候她就和家里打过招呼，把威廉接过去谈一谈，所以一下课他就被家里的保镖带走。
她不认为他有挣开保镖的能力。
而此时保姆车内，威廉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墨镜男人，这身打扮的人他已经看过足够多了，所以没有丝毫被威胁的感觉。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他的淡定让保镖惊讶了一番，但很快镇定下来。
简单地说明自家小姐的要求，末了故作轻松，“您也可以慢慢来，不过现在最好不要再和段小姐有来往了。”
威廉看傻子似的看着他，见他不再说话，淡淡道，“您要说的说完了吗？”
保镖一怔。
“既然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说着他就要打开车，保镖伸手拦住他的动作，开始觉得这个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目光沉沉。
在英国的时候史蒂芬和乔治教过他不少东西，随便一样都能用得上，但对方毕竟是专业的保镖，所以威廉打算速战速决，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迅速抵在保镖的下巴处，“我还要接人，如果您说完了的话，请让我离开。”
保镖被吓得不敢动，手上乖乖地打开门，等下车后威廉才收好匕首，又拉衣服遮了遮，可别让满满看到。
直到他走后很久，保镖才缓缓回神。
“威廉，你来了。”满满余光看到他脚步匆匆地走来，脸色放晴，越过还在喋喋不休的女孩子大步走过去。
威廉满目温柔地望着她，熟练地接过她的书包，摸了摸她的头，“今天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满满对好与不好的分别不太大，唯一能真正影响她心情的只有家人。
段安然和穆言路过，前者凉凉地说了一句，“那个女生在我妹妹面前可是说了好多话。”
他本来打算出去阻止，看到满满冲他摇摇头，就回到穆言身边，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威廉这才注意到那个女生的存在，也没走过去，只是隔着老远冲她说了一句，“不要再骚扰她，否则后果自负。”
“威廉。”她往前一步，不甘地喊了一句，“难道我比不上她吗？”
他转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苏术，你比不上她，没有哪一点比得上。”说完揽着满满的肩离开。
苏术站在原地，脸火辣辣的，既有被拒绝的尴尬，也有被轻视的羞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