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皆不言语,宫氏便助长了自己的威势,继续说了下去,“您可知伊若浈前几日要许给李文公子的传闻么?她先是有孕在先,后又被李大人亲自回绝了亲事,这样的小姐,我们济毅侯府怎可要的起,即便是我不言语这门亲事任由澜儿去了,恐怕老夫人也会不同意。”
见宫氏把伊若浈全球抖擞了出来,凤盛澜憋红着脸为她挣理,“浈儿哪有母亲说的那样不堪?她本是纯洁如玉,只不过是被李文那混蛋小子虚情假意欺骗了感情,浈儿哪有一点做的不对?她不过也是个受害者罢了,娘怎的却拿那样的眼光来看她!”
“你给我住口!”宫氏勃然大怒,伸出手指直直指向了凤盛澜的鼻尖,凤眼时大时小,面目可憎,“我管她经历过什么孽缘情债,只要她身子不干净,这一辈子都别想进凤家的大门!”
连连数语过后,凤盛澜被训斥得哑口无言,再想为伊若浈争辩些什么,却也是有心无力,有力无理了,别的都好言语,可谁知她一时心急偏偏偷许了人,而自己又对她一片痴情,真可谓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老夫人听得两人争辩,似觉得宫氏所行也未尝不是替府上颜面着想,而再一来又不忍心看孙儿受罚,便开口相劝。
“澜儿,你娘说的也在理,你再喜欢这伊若浈也得顾及府上的脸面不是?你若真心喜欢她,纳她为妾也未尝不可。”老夫人说罢转头看向宫氏,一脸的愁容,“不过世子娶亲一事,还是等到科举考试之后再另做打算吧,天也快三更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责罚不在这一夜的。”
宫氏这会子还哪听得下劝告,纵使是皇帝来了,也不能动摇她三分,一听老夫人心许伊若浈进门为妾,自是一百个不情愿,复又猜出一副哭脸面向了老夫人:“哎呦呦,我的老夫人呦,什么妻妾的,伊若浈已经是个破鞋了,怎的还能进我凤家大门?怎的能配上我家世子?我们这世世代代的家风不能让她就这么给败坏了呀!”
“我看这伊家小姐没有一个是正经来历的,都是些狐媚妖精,专勾搭男人的心!”醉翁之意不在酒,话说到这,那吊角丹凤眼冷冷瞥了伊若涵一眼,满脸的不屑与轻蔑,附带一声轻浮的笑声。
伊若涵冰雪聪明,自然听出她是什么意思,说自己轻浮也罢,狐媚也罢,但一口一个伊家,就让她吃不消了,一时间脸色难看,楚楚可人的面庞上多了几分忧郁与愤恨。
凤易阳在一旁听得宫氏所言自是极不舒心,那话里话间分明就是句句重伤所爱之妻,看她满目忧郁的样子,自是心疼坏了,不由得横眉冷对,眼里冒出一股清幽的杀气!
“大夫人所言过分了罢?!”冷眼直直杀向宫氏,剑气侧漏,不可窥视,“正阳侯府一向皆是遵纪守法,表里如一,重道德修养,严情操品性。扶正义,斥邪恶。岳父大人更是一心为皇上的江山社稷,怎的到了大夫人的口中就变得那样浑浊不堪,你可知口出荤话让锦衣卫给听了信去,可少不了牢房里伺候!”
“话已至此了,我还管什么锦衣卫不锦衣卫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就算是皇上亲耳听了去,也不能把我怎么着!”让凤易阳喷的恼羞成怒,宫氏一时间气急败坏,暴跳如雷,“伊家可真像三爷口中所夸赞的那般至高无上么?若真是正阳侯真会教养儿女,那伊若浈花容月貌美若天仙的,怎的会被当今首辅之子抛弃,这可也算是个例外?”
“正阳侯府难道就只有伊若浈一个女儿不成?再者说伊若浈是正阳侯府的二小姐,可又是庶出,难免会有些教导不周的地方,做些出格的事,那也是刘氏教养的不对,大嫂怎的却以偏概全,满口胡言了!”
宫氏被堵的哑口无言,紧握着手中的丝绢,像是要扯裂一般,浑身气的直哆嗦,呆呆的立在那,只剩了两只眼睛在冒出愤怒之火。
年过半百的老夫人被三爷和宫氏这一顿辩驳吵的头痛,面露着苦色,一根根银丝在黑夜中清晰可见,陷入的眼窝中,深褐色的瞳孔逐渐变大。
“好了!都不要吵了!我大半夜起身可就是来听你们这一通喧嚷的?夜深人静,扰的人心惶惶,还不各自回房好生歇着!”
宫氏听得此话,心中不爽,便又多嘴了一句,“呵,老夫人所言极是,大半夜的不在房中歇息,跑来这里与我一个妇道人家争什么口舌……”
还未等一句话说完,老夫人便一声呵斥将她满肚子的牢骚委屈一下全数憋在了方要张开的口中。
“怎的全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了不成?!再敢言语可小心你的舌头!”老夫人深邃的眼窝中透出一股厌恶。
宫氏听老夫人着实发了怒,这才一下抬手用手绢捂住口,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了。
老夫人此时已是心力交瘁,便由嬷嬷扶着一步一步走出去,上了抬轿快快回了吉祥园。
凤易阳和伊若涵一齐走出云轩阁,委身送走了老夫人,这才一路露水的回到了后院。
卧房中,灯影昏暗,两人卧于香梨木榻之上,微风浮动,吹的紫纱翩然起舞。
此时的伊若涵一脸憔悴的侧躺在床上,睫毛闪闪不住的眨眼,分明没有一丝困倦,看起来也是闷闷不乐,淡眉紧锁。
凤易阳见她这般模样,心想她一定是为了方才宫氏一席话而生闷气,便贴身过去,将她揽入了怀中轻抚。
“怎么了,还在为宫氏那些恼人的话生气么?”说罢便是轻轻一吻,淡香的唇抚上她那饱满的额头。
“我才不会因她说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而自找气受。”美人垂下眸子,面带丝丝哀愁,瞳子飘忽不定,不知看向了何方,“我不明白为什么凤盛澜非伊若浈不娶,他们二人早时已然见过面,若是心生情愫也不会相隔甚久,而浈儿又是被父亲禁了足的,二人再见可是难上加难的,如今又闹出了这些事,你可知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