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雪夜
胡捷婕2019-05-28 20:233,485

  车子从NO。1出来,一路从最热闹的街区驶过。

  窗外无数华灯霓虹彻夜不灭,繁华地近乎虚无。

  幢幢高楼如云烟过眼,流金溢彩的光影下有种醉生梦死的幻觉。

  沉闷寒冷的帝都,一众艳俗与空虚的荣华,十分怀念从前的单纯美好。

  靠在副驾驶位窗口的秦缘,被外面的冷风吹得耳朵都红了。

  雪花落下来,轻盈飘荡,落在手里,化成了水,从指缝里流走。

  脑子里慢慢放空。

  雪夜,有很多回忆。

  有快乐的,有不快乐的,有热闹的,也有孤独的。

  整个世界都被白色笼罩,视线所及一片银装素裹。

  张子衿对两个女孩子说,“画完雪景,就可以吃红豆圆子了。”

  一笑伸出爪子,在画纸上乱划拉。

  秦缘开始还考虑布局暗线啥的,后来,也拿着画笔乱划拉。

  谁想在这么冷的天,附庸风雅啊,人家想吃热乎乎的红豆汤。

  反正两幅画都不能瞧,捧在手里的小碗,醇甜的香气混合在蒸腾的水汽中扑鼻而来。

  暗红色的红豆汤熬地十分酥烂,色泽浓郁,让人觉得熨帖温暖的色彩。

  像是冬日煤炉里燃起的小把暗红色的火焰,静静的,在寒冷的空气中燃烧着。

  她和一笑,都腻在师母的怀里,香甜入睡。

  隆冬天气,在众星捧月下,她举着白鹰来到城外旷野,不远处有野兔逃窜。

  她冷静扬手撒鹰,白鹰如一道闪电,疾掠而去。

  忽然天降大雪,一路狂奔,鹰追兔子,人追鹰。

  雪地上留下杂乱的脚印,鹰飞得无影无踪。

  她在雪地里环顾左右,却在一声尖锐的叫声中,再次看到那翱翔的身影。

  带着它的猎物,仿佛凯旋而归的帝王。

  她举臂欢呼。

  大哥就在身后,为她自豪。

  雪夜里,她举着大刀,回忆着师傅的话。

  “下刀一定要利索,跟杀猪一样,一刀就得完事……”

  风中带着凌厉的寒意,雪花不断飘落下来。

  刀冒着寒光,冷到骨子里了。

  陌生的地方,没有家人与朋友。

  她拖着行李箱,走在迷茫的雪道上。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要塌下来一样。

  明明是正午,却如同日落时分一样阴暗无比。

  街道上的行人都不自觉地加快了行走的步速,因为这样的雪会渗透进骨子里,刺疼。

  她伸出手,把落到手心的雪,放进了嘴里,冰得她的嘴唇发乌。

  原来,雪是这样的味道。

  她抬头看着飘逸的雪花,惬意地欣赏雪花落下的姿态,任凭它们落在脸上,落在眼睛里,落在嘴巴里。

  心里有了种释放感,明明该是悲伤的日子,她却一点都不悲。

  有的路,一个人,也要走下去。

  在北营的那次,是她对雪最可怕的记忆。

  暴风雪的来临,让前行的路变得苦难无比。

  他们找了一个村子,落脚休息。

  明明前一刻还是蓝的天,一下子就阴沉沉的,温度骤然下降。

  走在路上,脚底渗透进阴森森的冷意,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死寂。

  雪下来的时候,太震撼了,鸡蛋大小的冰雹子混着能迷人眼的雪花,一块打在身上。

  秦缘小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恐怖的雪。

  它仿佛要把整个村子都掩埋住似的,猛烈无比。

  车子一会儿就被冻住了。

  几分钟的路程,让人走得疲惫不堪。

  秦缘一进房间,有种热得晕乎的感觉,惨白的脸,慢慢被熏红,发紫的嘴唇,也正常起来。

  外头黑漆漆的,也分不清白天还是晚上,她蒙着头睡觉。

  敲门声响起,“秦主任,出事了。”

  “嗯……”

  房间里很温暖,她拥着被子,闭着眼睛。

  外头人又敲了敲门,力度比之前重。

  “司令等着。”

  一句话,喊醒了她。

  秦缘起身,动作迟钝,用冷水泼自己的脸,彻底冻醒。

  出了门,传令官的脸色不好,把事儿跟她一说。

  外头风雪萧萧,传令官的话,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蒋一方等在走廊口,刚刚洗完澡的男人,黑发还有些湿漉。

  “出发。”他嗓音极低,语气冷淡。

  秦缘懒得开口,跟着他走。

  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

  其中的一户人家,孩子没找着,估计被突如其来的暴雪挡住了回来的步子。

  这个时候,出去找的人,也会怕,会迟疑,尽管他们担心孩子的安危。

  穿军装的,义不容辞,保护群众,是职责。

  打开门的那一刻,秦缘真想用中指比给老天看。

  雪,漫天的雪,再也不是轻飘飘的,乘着风,迎面而来,是利刃。

  脚下的雪,没过膝盖,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耗费体力。

  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哪个坑里。

  在雪地里,人没有方向感,四周白茫茫一片,别说找人,自己都很容易迷路。

  所有人都沉默地走着,艰难地走着。

  “秦主任,还好吗?”

  蒋一方的副官,喘着粗气问着队伍里唯一的女性。

  秦缘表情很冷,没有搭话,她不想浪费力气。

  也不知找了多少时间,传来了好消息。

  “找着了,掉雪窟窿里去了,还好,孩子哭声听着了。”

  还是父母更熟悉孩子的平时游玩的地方,一路寻过去,总算是把人找着了。

  这会儿孩子已经被冻得说不出话来,趴在爸爸怀里哆嗦着。

  终于可以返程了。

  秦缘觉着,腿上跟灌了铅似的,根本就提不动。

  坐了办公室后,体能明显就没有从前好了。

  这是不对的,松懈了身体,就会松懈意志,一点小问题,就折射出了隐患。

  “秦主任……”

  也不知道谁叫了一声,还挺吓人的。

  秦缘脑子一顿,整个身体往边上落了下去。

  她才反应过来,脚下踩空,掉雪坑里去了。

  几个战士跳下雪坑,把人扶起来,送了上来,上面的人,接着人,检查她的身体状况。

  “秦主任,还好吗?”

  副官都不敢去看蒋一方的脸色,他黑而冷的眼睛,可一直都盯着这里,比暴雪还可怕。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扶着秦缘。

  “嗯……”

  不怎么好,很冷,身上发抖。

  掉下去的时候,还撞到了肋骨,很疼。

  动不了的疼。

  这个时候,没办法公主抱,大家都穿得太厚实,路也走不稳。

  也不可能背她,避免让她受伤的地方加剧疼痛。

  “拿担架,上肩膀。”蒋一方淡淡瞟她一眼,下令。

  几个人轮流把担架抗在肩膀上,一手拄着棍子,安安稳稳地抬着她,他们的身影在雪地上变成一行小黑点。。

  一行人筋疲力尽回到住处,各自安顿。

  秦缘睡在床上,人还晕乎乎的,真要晕睡了,又好,可惜疼得睡不着。

  老式灶台里的柴火噼里啪啦作响,蒋一方和战士一块吃着饭。

  副官煮着粥,被蒋一方时不时扫过来的眼神,看得眉心直抖。

  “司令,粥煮好了,不如,请您送上去吧,我也饿了。”

  蒋一方愣了愣,放下筷子,接过碗。

  门被推开,秦缘睁开眼睛,看到蒋一方端着粥。

  她咧开嘴。

  他看她一眼,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说,“过会儿喝了。”

  他放下碗,转身就走。

  秦缘有气无力,“我起不来。”

  蒋一方停下脚步,返回床边,给她垫上枕头,“就这么喝吧,骨裂不宜大动。”

  他的手温温的,身上有股肥皂的淡香味,很舒服。

  她忍不住蹭了蹭他的手背。

  蒋一方勾起一边嘴唇,拉了把椅子坐下,拿着勺子,舀一口粥喂给她。

  喝下去,暖暖的,整个人都恢复了,“柴火熬的粥,就是绵密,米粥米汤都融在一起了,好喝。”

  蒋一方不发一言,把一整碗粥都喂下了。

  外面风雪似乎更大了,呼啸着,像是要掀了整个房子,冰雹砸得噼啪响,扰得人根本就睡不着。

  秦缘却睡得很安稳。

  在蒋一方异常清澈、温和的眼神里。

  很久没有想到这个人了,秦缘还以为,不会再想起了。

  这段回忆,早就被尘封了,再拿出来,少了当时的心绪,总觉得,有些寥落。

  “西街戒严了。”秦寄年皱了皱眉,慢下的车速。

  秦缘被打断了回忆,心不在焉道,“估计又是二代三代在搞事,换条路走就是了。”

  后面冲上来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开车的男人一身笔挺的军装,没戴军帽。

  副驾驶位上的男人,也是一身军装,看上去风流潇洒,这张脸似有相识。

  撇过一眼黑色的轿车,手放在风纪扣上,松了松。

  驾驶位上的男人看了眼后视镜里的画面,莞尔一笑,“呦,瞧我看见了谁……”

  副驾驶位的男人,转过头,望向窗外。

  眼神里妖异无比,很快平静了,没什么情绪。

  “陈彬这回可栽女人手里了,不然你的调令不会来得那么快。”

  “呵。”副驾驶位的男子,陈鸿飞的次子陈诚,冷笑一声。

  看到自己亲大哥的眼神,阴冷得像淬了毒的刀,陈诚是无力的。

  同时,也激起了他的野心,凭什么你这个废物就能名正言顺地得到陈家的一切。

  他也是陈家人,也有资格争夺。

  既然陈彬没有能力,那么就让他带着陈家,更上一层楼。

  只有站在顶端的人,才有资格去争取,想要的人。

  他不会再退缩了!

继续阅读:第五十一章 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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