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浅调到总部去时,带走了自己不少人马。
大部分都是秦缘的熟人,其中还有她的睡友。
杜清泉是司令办的新主任,也是秦缘在东营区的床上密友。
看上杜清泉,有移情作用,他的声音低沉浑厚,仿佛大提琴的吟唱,音色好听到让人发指,头一回听,就让秦缘想起了沈君浅,心弦就被撩拨起来了。
受了宴时谨的吩咐,来请人的杜清泉,在宴知槿关上门后,就深情款款地喊起了两人之间的腻歪称呼,“缘宝儿……”
宛如管弦低鸣的声音,如同风平浪静的湖水下,涌动的暗流,冲刷人的心底,将人拖入他的迷魂阵里头。
秦缘坐在办公桌前,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一口气没喘上来,被烟呛着了。
“咳咳……闭嘴。”
杜清泉哈哈大笑,“能让秦部长吓一跳,也是我的荣幸啊,不跟你开玩笑了,一会儿喝酒去。”
秦缘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单手撑着额角,递过去一根烟。
杜清泉接过来,点上,动作十分之熟练。
他以前哪会抽烟,还不是这个小冤家非得要他一块抽,咳得他撕心裂肺的,她在那儿没心没肺地笑。
她走了,他的烟瘾倒是越来越大了。
“他想干嘛?”
杜清泉刚抽了一口,立马就想灭烟了,这是要套他的话啊。
在说与不说之间,他肯定是要纠结一下的。
他的小宝贝是他的小宝贝,他的老哥们也是他的老哥们。
“没想干嘛,就是想跟你一块喝酒。”
杜清泉滴水不漏,倒是叫秦缘冷嗤一声,“德行。”
去就去,谁还怕不成。
秦缘也不是好鸟,宴时谨请她去喝酒,她就带着宴知槿一块去。
人家总不至于祸害自己家兄弟。
寄年开着车,进了一条小胡同。
秦缘晓得,现在大奢华的玩意都放在这种不起眼的小胡同里。
开了门,里头那真是紫醉金迷,富丽堂皇,妞儿俏,哥们帅,都是人间极品。
请客的人已经先到了。
宴时谨是位中年美大叔,透着儒雅和书香。
西装穿在一米八几的身上,挺括,线条流畅。
里面配着紫罗兰色的鸡心领薄毛衣,高雅典朴。
严肃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到宴知槿也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坐下。
秦缘随意往沙发上一躺,双腿交叠,悠闲的模样。
宴知槿低头看了眼沙发,顿了两秒钟,才拘谨地坐了下去。
秦寄年坐在秦缘身边,挺直的腰背丝毫不见放松,右手看似随意搭在腿上,却不会离开腰侧二十公分,就是遇到危险也能在第一时间拔枪还击。
杜清泉过来给秦缘倒酒,笑得清淡又疏远,像是天上的一片流云,怎么都抓不住。
所有人都对这环境表示适应良好,除了宴知槿。
他是真不知道大哥还会来这种场地,怎么说呢,太mi烂了些。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咳嗽了一声,“这酒怎么这么辣?”
秦缘闻言,撑着脑袋放松地笑,“多喝两口就不辣了。”
杜清泉也是满眼戏谑,二少可真是个好宝宝。
“你好,我叫MARY。”
女家露齿一笑,一点都不见外地伸手想去跟宴时谨握手。
她俯身的角度相当讲究,恰好是能让对面的人一抬眸就可以饱览风光的姿势。
宴知槿心想,他大哥肯定不会让这种女人靠近,就那张冰块脸,也能把人吓走。
让他大吃一惊,宴时谨看了她一眼,自然地伸出了右手,握住了对方的指尖,
用力一手,将女孩拉到身边,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女孩仰头给了他一个热吻。
“帅哥,我帮你解开衣领扣子好不好?”
女孩双手揪着他的衣领,不知怎么的,心里跳得厉害。
这个男人连姿势都没有动一下,明明跟他接着吻,却还隔着千万里远。
宴时谨的眼睛里没有起丝毫波澜。
女孩有些挫败,却不想放弃,如此极品,再难寻到,错过就太可惜了。
起身,甩头而去。
在她认为,就不该有人抵挡得住她的魅力。
秦缘握着酒杯,笑个不停,“哎呦喂,这个乐子我下次要说给老沈听,太有意思了。”
宴时谨跟沈君浅私交不错,他来接替司令的位置,也是沈君浅提议的。
秦缘是丝毫没有负担地要传播宴时谨的“绯闻”。
宴知槿掩饰性地喝了一口酒,心想,莫非大哥真的是那啥,所以才多年不成婚?
爹妈都抗不过宴时谨,所以宴知槿就悲催了,他得负担起宴家开枝散叶的责任。
他对自己的心态调整地不错,也不抗拒相亲,最近有了正常交往的女友,如果互相了解后还能保持现状,他就会选择结婚。
父母年纪大了,他不可能让他们一直没有孙辈。
酒喝得差不多,秦缘微醺的状态,宴时谨突然对秦缘发出邀请,“去后院抽根烟去。”
秦缘懒得动,见他有话要说,强撑着身躯跟他走出了曲折的小径,到了墙根边。
宴时谨束手而立,脸色森然,声音冷得可怕。
“这次把我调过来,你太心急了。”
秦缘一愣,冷冷看着他,“您的位置高升,不好吗?”
“不要以为就你一个聪明人,把你的布置全部停下来。”
宴时谨点了根烟,深吸了口,压住脸上的厉色。
秦缘勾了勾唇角,明明是笑着,那眸子里毫不掩饰的冷然让人不寒而栗。
“我布置什么了?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在这里诓我没用。”
“不要以为把我调走了,你就可以在东营区为所欲为,就凭你的那些人,还不足以抗衡老底子的派系。”
能把派系林立的东营区掌控在手里,宴时谨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却被这个女人的“枕头风”给吹走了。
“宴时谨,做人不要给脸不要脸,把你调入京畿区,不是我个人的意志。”
秦缘眉梢俱是不悦和锋芒毕露。
军部的决定?
那也是她姓秦的决定。
他满腔的怒火烧到了喉咙口,反而说不出话来。
“我真后悔!”
宴时谨就说了这么一句,熄了手中的烟,昏暗中,高大的身躯,一步一步离开。
他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对她的一念之差,手下留情,
还是后悔在她出手的时候,没有阻断她的路线,
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内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
秦缘站在原地,指间的火星在半明半灭地闪着,袅袅的白烟将她笼罩在其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宴时谨和秦缘一前一后地再次回到沙发,宴知槿敏锐地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不愉快。
他大哥狭长的眸子里像落了冰霜,冷得彻骨。
他领导的笑容也收紧了,不再像刚才那般开怀。
杜清泉像是没有看到两人的表情,继续给秦缘倒酒。
秦缘却不给面子地直接把酒杯扔在了桌面上,砸得乒乓响,“喝多了,先走一步。”
“果然是到了自己的地盘,本性都不要遮掩了。”
说出这番话根本就不像是宴时谨能做出来的事。
他心里就像是被点着了一把火,烧得四肢百骸的血液都一丝丝地灼热起来,从未有过的巨大愤怒顷刻间就燃烧掉了他最后的理智。
“本性?”
秦缘不咸不淡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唇角勾起了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不像是恼火,也不像是被触怒,似乎有些玩味。
“我的本性可从来没有遮掩过,你身边的人我不就是想睡就睡,不想要就不要!”
宴时谨一噎,竟然无言以对,她在这方面的本性,他早就领教过了。
若不是杜清泉的自控能力强,说不定就败在这个女人脚下,任由她摆弄了。
这二位呛呛起来,把杜清泉臊地浑身的热气一下子从脚尖蹿到了头发尖儿。
他不就是那个“身边的人”,想睡就睡,想不要就不要的。
被扯开了遮羞皮,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宴知槿满脸都是“我勒个去”,“我勒个擦”,他惊诧的不是自己领导的“风流”,这都不是个事儿,习惯了。
他惊诧的是,大哥这番话说得好酸,仿佛是在吃醋。
他不敢再往下猜测了,大哥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
秦缘怼完人,潇洒地走了。
宴时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闭上了嘴,坐在位置上管自己喝酒。
杜清泉叹了口气,这世上怎么会有秦缘这么不讲理的,明明是她做错了事,到最后都成了别人的错。
瞧瞧他的顶头上司,这般颓废模样,每次她的脾气一上来,那些质问盘算都消失地无影无踪,把自己难受得够呛,哪里是她的对手。
可她就这么横,他还是觉得可爱,连火气都发不出,恨不能把她揉进怀里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