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缘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秦亦然站在她的座驾前,微不可查地挑起了眉。
“姑姑,请我吃饭吧。”
“上车。”
秦缘不可置否,径直打开车门,跨了进去。
秦亦然也立刻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还没等他的门关上,秦缘猛地一脚油门,车子飞驰出去。
秦亦然抓紧把手,一阵眩晕,姑姑要飙车,咋弄。
还好,就是吓一跳,没飙,车速慢下来。
秦亦然看着秦缘淡定的侧面,冷静的眼眸中仿佛又流光乍现,却又恍若深水无澜,淡薄的唇角抿着慵懒的角度。
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悠闲地扶在腿上。
衬衫前襟的扣子松开了上面两颗,修长的脖颈相当诱人。
视线下滑,熨烫地平整的军裤包裹着两条结实的腿。
秦缘一个眼神没施舍给他,在下班的高峰期内,招人恨地以龟速前行。
当前面两辆车平行,后面的车超不上来,心里那火大。
后面滴滴滴的喇叭声,还带着怒气的喊声,都不能让秦缘撼动。
边上跟她平行的妹子也心塞,刚拿到手的驾照,刚买的新车。
麻麻说,新手可以按照自己的速度慢慢开的。
但是,路上有两个新手怎么办?
算了,姑娘今天豪气一把,飙起来,四十码。
秦亦然闭着嘴巴,老实窝着。
如果他从姑姑手里抢过方向盘,猛踩油门,会不会被打死。
车子到了大院门口,秦亦然的心哇凉哇凉的,姑姑要抛弃他吗?
还好,秦缘也下车了。
两人回了秦家,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秦立寒,还有他对面的一位优雅的女士。
秦缘知道她,秦立寒的办公室的副主任,四十多岁,是个颇为干练的女子。
只是今儿穿的,有点出挑。
白衬衫,酒红色风琴褶裙,裙摆刚好落在膝盖上头一点,露出了圆润的膝盖,一双漆皮红色低跟高跟鞋,衬得小腿曲线悠长。
“秦部长。”杨潇先站起来,对秦缘致意。
“哦,杨副主任。”
秦缘打了声招呼,对秦亦然说道,“让厨房做饭,开饭上来喊我。”
秦亦然一脸灿烂,猛点头,“好哒。”
这么萌萌哒是几个意思?
杨潇仿佛看到一只恶犬变成乖乖狗,摇着大尾巴,跟主人撒娇。
秦亦然皮笑肉不笑地对他爹点点头,颠颠儿地跑到厨房去,让阿姨做两道姑姑喜欢的菜。
杨潇微微挑眉,手指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家里的意思她明白,富贵险中求吧,嫁入秦家利大于弊,至于“克妻”一说,她也不怕。
只是,到底是哪里出来的流言说总长有意续弦的?
从她进了大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总长只说了两句话,“来了”,“坐”,就完事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下,“总长,您觉得家庭的稳定是否跟职业的成功有关?”
“有一定的关系,相辅相成,只是,没有家庭的人,也能成功。”
这就是挑明了,跟刚才的不愠不火略有差别,现在,似乎更直接,还隐隐带着不满和焦急。
呵,她还不满呢,早说,她就不在这里耗时间了。
“好的,打扰了。”
优雅还得保持住,一把年纪了,不能失去风度的,像西边的云彩,悄然而去吧。
秦立寒确实有些懊恼,军部的传言奇葩就算了,还真有人上来挑战。
问题是,缘缘八百年不回家一次,怎么就碰上了呢?
她会不会认为他有成家的想法?
原本的让某人自动识趣,变成了主动驱赶。
晚餐的时候,不省心的秦亦然暧昧地笑了,“老爹,你要黄昏恋啦,杨女士不错啊。”
任何在姑姑面前抹黑老爹的行为都不遗余力地进行着。
秦立寒沉默一瞬,小心看了眼秦缘,“缘缘,别听他乱说……”
他怎么可能会成家,别说外头的谣言靠谱与否,就是他的心……
“哦。”秦缘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今儿的萝卜三丝挺入味的,酸的特别过瘾,萝卜丝半透明,红辣椒丝艳丽,生姜丝调和着二者的融合,口味刺激,酸辣脆爽,鱼片粥浓稠鲜香,落在口中,暖到了五脏六腑。
秦立寒点点头,略过这个话题。
秦亦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晚上怎么躺上姑姑的床呢?
厨房的阿姨也在考虑,晚上给秦缘做什么宵夜好。
今儿买的梨不错,肉质细腻,桂花糖炖梨,嗯,桂花会抢味道,川贝冰糖炖雪梨,川贝没有了,哎呦这记性,要不,就冰糖炖梨,虽然简单了点。
秦缘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阿姨的炖梨做好了,放下手中的书,打开门。
秦亦然过分绚烂的笑容引入眼帘,让她不满地蹙起了眉,口气也不耐,“什么事?”
“姑姑,我有点事想跟你讨论一下,是关于我未来行进的方向。”
秦亦然有些踟躇,原因是,要推倒姑姑,还是让姑姑推倒自己呢?
想得真的太多了。
秦缘真心不想搭理他一出又一出的幺蛾子,倾身凑近了看着他。
两人的间距仅仅相差一公分,一双冷冽的眼睛,盯着他的双眼,仿佛钉进了他的心里。
“秦亦然,别得寸进尺。”
近距离的接触,秦缘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她说完后僵硬无比,连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怔愣起来,“我怎么得寸进尺了,我想亲近你,我很喜欢你,不,我爱你。”
他恨不得剖开肚子,拿出心来给她看看。
他承认,以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他的心意是真的。
秦缘对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说着,秦缘就要关上门,小兔崽子心一横,整个人就卡在了门缝上。
疼是疼,不过也成功阻止了她的关门动作。
秦缘意味深长地眼神一勾,轻佻地上上下下打量他,“你非得进来?”
秦亦然大力点头,一副要揉要捏随便你的神情,“嗯。”
她笑得一脸邪气又那么勾人心魄,手指滑过他的下颌线,也随着她充满魔力的手指流转,“绝不后悔?”
他坚定地点头,跨进了房间,现在就是告诉他,房间里有一头吃人的狮子,他也不会犹豫的。
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秦缘手起刀落,在他的后颈上砍了一下,彻底让人趴下。
她眼眸淡薄,拿起桌上的香烟和打火机,带上房门,慢悠悠地一步步下了楼梯。
秦立寒坐在客厅里,看到她,稍稍松了口气。
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一头凶兽了,他有想过要毁了秦亦然,可秦简让他善待那孩子,秦家的未来,还需要他的支撑。
“缘缘……”他克制地喊了一声。
秦缘走了过来,坐在他身侧,看着他,眼神里,闪烁着异色。
秦立寒一时语塞,拿着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松了松衣领,声线低沉醇厚,“缘缘,我不会结婚的,下半辈子,我就守着你的过,我……我爱你,我的妹妹。”
秦立寒的脊背挺得笔直,身上着的军装熨烫整齐,给人一种压迫感,纯粹的冷静,只是现在,他局促。
秦缘缓缓靠近,唇与唇之间,只留一丝缝隙,冷静而残忍,“你不是怕克了我吗,怎么又敢靠近了?”
“缘缘,我错了。”
秦立寒将她搂在怀中,胸口紧紧相贴。
既然已经表露了心迹,他也干脆了承认了错误。
若不是二人突破了那层关系,他也不敢在她面前强势起来。
秦缘用力推开他,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我不原谅你。”
秦立寒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反应,实际上,内心窃喜。
她若是不打这巴掌,他还不知所措,她动手了,反而说明她出了气,心里舒坦了些。
以后就看他的表现了。
冷面铁腕,公事上从不讲情面的秦总长也不过是个想挽回爱人的男人,潇洒自信在一切事物,却不包括她,如神邸又怎么样,照样还不是被她唾弃。
权贵又怎么样,在她面前,照样该低头就低头,该耍心思就得抓紧机会。
秦缘见他并不动气,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相比较在这里陪这对父子谈爱情,她更乐于把时间消耗在更加有意义的地方,比如陪在儿子身边,跟他一块数蚂蚁。
“秦缘,周末去钓鱼吧。”
泰元抱着孩子喂水果,儿子还在看地上的蚂蚁,吃他扔下的果碎肉,不情愿地被塞进一口,嚼了几下,吞下。
泰元在努力引起他的注意,一看到地上那么多蚂蚁,密集恐惧症都出来了。
他儿子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类东西。
上次那青虫,还放进了他的杯子里,恶心地他好几天都不敢喝水。
秦缘在旁边玩飞镖,中靶率百分百。
花样耍帅,是她的任务。
将来他们的韬儿也要这么帅气凌人,才好泡到最顶级的妹子。
她回头看了眼泰元,随意拿了三根飞镖,随手一扔。
只听“啪啪啪”三声,三根飞镖都钉在了同一位置。
儿子一脸惊呆了的表情,“妈妈,妈妈。”
泰元也不甘示弱,拿了三根飞镖,看都没看,扔了出去,同样也是靶中的位置,收获儿子夸奖的眼神一枚,“爸爸,爸爸。”
他要给儿子树立正确的观念,男人不比女人差,家里妈妈太帅,也是种负担啊。
秦缘干脆抱起儿子,用他的小手握着飞镖,教他,“肩膀要放松,对准位置,用点力气,飞过去。”
飞镖钉在了靶心外缘的位置,儿子咯咯咯笑个不停。
秦缘亲了下他的脑门,转过头,对泰元道,拒绝地毫无负担,“不去。”
得,女王不去,泰元带着韬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