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还没说完,顾奕阳已经明白了刚才夏浅那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你呀,就会陪着少奶奶胡闹……”
很快回过神儿来,顾奕阳踩着余妈训斥佣人的声音,快步上了二楼。
“咚……咚咚……”
顾奕阳试探性的敲了两声门,不出所料,里面的那个小女人根本没有理他的意思。
“咚咚……”
“老婆,我进去跟你解释好不好?”
底气不足的等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老婆,你不出声,我就当你同意了。”
边说,顾奕阳边从兜里拿出卧室的那把备用钥匙,插进锁芯儿,旋转了半圈儿,门就被打开了。
居然没反锁?
顾奕阳的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了好几倍。
这不像他老婆的风格啊?
只能说,顾三少是平时被老婆欺压的太狠了,以至于,心理上都留下阴影了。
“老婆,对不起,汪玥的事儿,其实,我本来是想告诉你的,可是……这段时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儿,你又怀了孕,医生说,不能让你的情绪有太大的起伏,所以,我就想等过一段时间再慢慢的告诉你。”
夏浅坐在地毯上,背靠着床铺,从落地窗撒进来的阳光,将她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里,可她眼睛里的落寞却越来越清晰。
“我从来没想过,真的,从来没有。”
半晌,夏浅有些黯然的开口。
一句话,道出了她心中所有的悲凉与孤寂。
遭遇背叛,其实,往往我们真正无法接收的是那个背叛我们的人。
这一年,夏浅似乎一直在遭遇背叛,而似乎每一个人都跟她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汪玥全是这些人中跟夏浅交集最少、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的一个“亲人”
。
可在顾家,对夏浅而言,她也是最“无害”的一个存在了。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她一出手,就夺走了夏浅的至亲骨肉。
现实的残忍,似乎永远超出我们的承受范围。
“本来,我是想等过一段时间,再把这件事情告诉你,至于汪玥,我也是想等你来做决定。”
顾奕阳把夏浅慢慢的搂进怀里,轻声说道。
是啊,这件事情,似乎夏浅才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人,因为,当初为了那个孩子,她差点把命都丢了。
“可是,二哥来求我。
”
顾奕阳的话,成功的让怀里的小女人脸上有了情绪。
“很不可思议吧?我当时也跟你一样!”
低头,对上夏浅惊诧的目光,顾奕阳已经显得很平静了。
“二哥求我放过汪玥,他跟我说,他愿意马上跟汪玥离婚,永远也不再让她踏进顾家半步,甚至,他愿意放弃顾氏所有的股份,只要换得汪玥平安就可以。”
顾奕阳平铺直叙的很平静,没有绘声绘色的去刻意凸显什么,可夏浅的情绪,依然被感染到有些汹涌。
“你是说,二哥是为了保住汪玥,才选择的离婚?”
顾奕晟不爱汪玥,理所应当的,他们的婚姻,在所有人眼里,也等于是形同虚设。
豪门婚姻,牵扯的东西太多,所以,既然选择了,就不能轻易的分开。
所以,当夏浅知道汪玥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之后,她本能的以为,顾奕晟只是抓住了这个“机会”,迫不及待的逃离了这段让他痛苦、甚至是压抑的婚姻。
又或者,汪玥给她传递的也是这样一个“事实”。
一个男人,连跟你上床“Z爱”都成了“例行公事”,你还能天真的以为,他是爱你的吗?
可想而知,对于顾奕晟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婚,汪玥还能怎样去理解他的意图呢?
“二哥,他一直以来最看重的就是顾氏的股份,但是,为了汪玥,他宁愿放弃,我想不出,除了为了保护那个女人,他还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顾奕晟一直很骄傲,可是为了汪玥,他竟然愿意低声下气的去求自己的弟弟,夏浅想,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已经爱上汪玥了。
“你答应了,对吗?这件事,你没有告诉爷爷?”
夏浅的话让顾奕阳有些“心虚”。
“对不起,老婆……我知道,你一定怪我自作主张,怪我,没有为我们失去的孩子……”
“我没有!”
一个吻,两瓣柔软的唇,夏浅深深了解顾奕阳的良苦用心和他的“情”非得已。
“我知道,你瞒着我这一切,是想把对我的伤害减到最低,至于汪玥,可能我做不到原谅,但,我也不想再要什么所谓的结果和偿还,那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是啊,就算汪玥死了,又能怎么样?她的孩子能回来吗?
既然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她何必还要让自己执着于无穷无尽的痛苦里呢?
低头,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夏浅淡淡的笑了。
也许,对于汪玥的“背叛”,她还不能马上释怀,但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她愿意让“往事”随风掩埋。
夏浅有些低沉的情绪还是持续了几天,顾奕阳听了心里医生的建议,带着夏浅出去散心,因为身体的原因,也只能在乔北市四处逛逛。
不过,顾太太“出巡”,哪都没去,却去了拍卖会。
孕妇,是连喜好都会改变的,顾奕阳不懂装懂的在心里解释了一遍。
确实,夏浅之前是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的,一坐几个小时,关键,顾太太对那些名人字画、古玩玉器是一窍不通,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是要像那些富太太一样,彰显一下自己高雅的情操?
算了吧,夏浅就根本没有那玩意儿。
二楼,正对着拍卖台的角度与灯光都绝佳的位置上,顾奕阳的手始终紧紧搂着顾夫人的腰不放。
楼下众多目光都时不时的朝着这边望过来。
对于夏浅,这位当初让顾三少宁死也要娶回家的女人,大家还是好奇心满满的。
女人有很多种,气质型的、美艳型的、温柔型的等等,可夏浅,似乎是受了上帝的偏爱,她坐在那里,气质和美貌似乎让人无法定义她属于哪一种类型的女人,又似乎可以给她定义成任何一种类型的女人。
清颜脱俗,风华绝代!
除了台下男人们直直贪恋的目光,夏浅又何尝不是那些女人们嫉妒又羡慕的对象。
除了倾国倾城的美貌,夏浅能嫁给顾奕阳,又被宠的无法无天,这是多少女人感叹命运不公时,却无法实现的“梦想”。
“老婆,你下次出来,带点口罩吧。”
顾三少一副“饿狼护食”的凶狠表情看着一楼那些对着自家老婆“虎视眈眈”的目光。
“戴口罩?”
夏浅秀眉轻簇,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家男人。
“我怕灯光会晒伤你的皮肤。”
“噗!”
话落,一旁的安宇再也维持不住严肃的表情了。
顾奕阳抬头,一个眼神就杀了过去。
“是啊,太太,我之所以这么黑,就是总愿意开灯睡觉。”
另一个保镖顿时对安宇“机智”佩服的五体投地。
“是吗?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夏浅半信半疑的往顾奕阳怀里靠了靠,避开了旁边投射过来的灯光。
然后,夏浅不知道,那个月,安宇同学领了双倍的工资。
前几个拍卖品都是翡翠玉石,夏浅目光游离,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
顾奕阳倒是有点兴趣,但是鉴于顾太太跟玉器“犯冲”,还是……
“各位,接下来,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物品,T代著名画家W道子的真迹,《XX山水图》”。
台上,两名礼仪小姐小心的将画卷展开,供台下的宾客阅览。
简单的介绍了一番,拍卖师给出了五百万的起拍价。
每次最少加价一百万。
木锤刚刚落下,台下已经争先恐后的开始举牌喊价。
经过一轮喊价,XX集团的老总和他的太太以两千万的价格成功的压下了众人高涨的情绪。
两千万,一副山水画,虽说是出自名家之手,但艺术品这个东西,它本身就是没有价格界定的,到底值多少钱?那就要看人们给它赋予多大的价值了。
跟金银玉器不同,很大定义上,艺术品这个东西,你喜欢,你懂行,它才值这个价钱。
反之,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大多数人不会把金钱投资在艺术品上。
“三千万!”
就在拍卖师手上的木锤即将要第三次落下的时候,夏浅突然举牌,叫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膛目结舌的价格。
三千万?
一旁的安宇脑子里面都是长着翅膀飞走的红票子。
少奶奶果然“壕无人性”!!!
而顾奕阳则是在心里暗暗着急道:他老婆这境界提升的速度,真是不止一点点啊,他得努力了,否则,以后,他说不定会遭到老婆的嫌弃。
嗯,就这么定了,回去找个国家级的老师恶补一下。
这样没有理智的价格,自然不会再有人陪着夏浅一起“疯了”,毫无疑问,这副画,被夏浅稳稳的拍到了手。
“老婆,后天a市还有个拍卖会,都是一些名人字画,我已经让安宇定机票了,我们明天就过去,你要是喜欢,我们也可以在那边住上一段时间。”
顾奕阳屁颠屁颠的跟在老婆身边,一脸谄媚的表情。
要说论拍马屁的功夫,安宇谁也不服,就服他家三少爷,有速度、有实力,真是当之无愧的“马屁精”。
“你什么时候对名人字画感兴趣了?”
夏浅这个问题,就像一盆及时的冷水,把正在自鸣得意的顾三少从头到脚,浇了个彻底。
“老婆……不是你喜欢吗?”
顾三少一脸懵逼的看向老婆。
“谁说的?我不喜欢,要去你自己去吧。”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夏浅潇洒离开的背影,让安宇憋笑憋出了内伤。
原来,马屁精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啊。
冷静、冷静,老婆是自己娶的!
啊……可是,为什么他老婆的脑回路这么的复杂,顾奕阳在心里一阵哀嚎。
“我想去看看爸爸。”
车上,夏浅依偎在顾奕阳怀里,轻声的说道。
“好!”
将夏浅又往怀里搂紧了几分,顾奕阳轻声答应。
……
似乎,墓地的天气,总应该是湿漉漉的才对。
而夏浅,却永远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它让人莫名的就感到一阵压抑。
黄色的菊花静静的躺在深灰色的墓碑上,悲伤悄无声息的蔓延在周遭的空气里,渲染着生死离别的孤寂。
“爸,我想你了!”
雨后凉凉的微风轻轻吹动,很快将夏浅脸颊上的泪水封干。
“做了您这么多年的女儿,我似乎只为您做过这么一件可以让您高兴的事,可是,您却已经再也看不到了……”
夏浅把之前拍到的那副山水图放在了夏兆阳的墓碑前。
W道子是夏兆阳生前非常喜欢的一位画家,他收藏了他的许多作品,其中,一直未找到的这一副一直是他的遗憾。
前两天,夏浅无意间得到消息,这家拍卖行将拍出这件作品,她决定帮父亲完成这个心愿。
天气渐冷,顾奕阳担心夏浅身体,便只在夏兆阳的墓碑钱停留了一会儿。
转身离开的时候,夏浅还是忍不住往远处的墓碑望了望。
彭子畅和彭煜的墓就在那边,夏浅知道,却从没去过一次。
“顾顾!”
随着夏浅的目光看过去,顾奕阳也看见了那一抹纯白的娇弱身影。
……
“还走吗?”
顾米搀扶着夏浅走在前面,顾奕阳跟在后面,中间隔了五六个台阶。不近不远,刚刚好的距离,若有似无的声音,被偶尔吹过来的风,吹的有些散落。
“不走了,心若不自由,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顾米的唇角,扬起丝丝的笑意,却带着沉重的成熟。
夏浅突然就有些心疼她,她有什么错呢?可是却被无辜的卷入这场爱恨纠葛中,遍体鳞伤之后,迎来的却是一场盛大的孤独。
“别怪你哥。”
半晌,夏浅停住脚步,转头看着身后那个一直为她们的岁月静好而负重前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