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琦没有理会郑梓清，这次见到韩哲修，她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可郑梓清在旁边，很多话她就问不出口，只好先挑了些不重要的来问：“你最近去哪了？怎么一直不接我电话？”
韩哲修含糊道：“有些事。”又问她：“你怀孕了？”
沈云琦愣了一下，“是。”
韩哲修神色有些莫辨，片刻后似乎忍住了一些几乎喷薄而出的情绪，又是春花秋水一般的微笑。“那恭喜了。最近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她冲着郑梓清客气地点了点头，“还要多谢郑总的弟弟了，之前住院多亏他照顾。”
郑梓清挑眉道：“他应该的。”半眯的眼睛慵懒又像是不近人情，“打扰一下沈小姐，待会儿你和哲修再聊。请问今天沈小姐闯到我办公室来的目的是什么？”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代表慕氏集团和贵公司有项合作，但是我今天一来，发现贵公司的负责人拒不认账，还想把我们赶出去。所以想找郑总来评评理。”
郑梓清微微侧了一下头，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哦，我想起来了。是我吩咐的。”似乎觉得自己说话有些歧义，又补充道：“是慕少打电话给我让我这样做的。我以为是沈小姐和慕少有些小矛盾，或者说是情趣，我不是不识趣的人，当然是答应了。再说，慕少吩咐的事，谁敢不照办呢？”
沈云琦淡淡看他，“这个项目的合作我们部门的人准备了很久。郑总也知道这个合作是互利的，难道就这样给搁置在一边了？我们总裁任性，难道您也甘心？”
郑梓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你真以为慕少就这样拿工作来开玩笑？这个项目的合作，在你来的前一个小时，就已经派人来签好合同了。”
沈云琦怔忪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郑梓清看着她的表情，就像看着一个小丑，同情怜悯，又觉得有些怪诞的可笑。他摆了摆手，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事，直起身道：“既然我自夸了我是识趣的人，那我给你们留个说话的地方。先走了，你们随意。”
韩哲修客气地站起来，送他出去了，好像他才是主人一样。
等韩哲修重新坐下，沈云琦才理好了思绪，在这个旧识面前让他旁听了这一段，她竟然觉出了一些羞耻来。她被慕泽轩放在掌心里玩得团团转，还可笑地想来向郑梓清讨个说法，韩哲修虽然不会笑话她，但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
韩哲修和她相识多年，一看沈云琦有些拘谨的姿态，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于是温言道：“琦琦，我说过，我尊重你的选择。那就说明，你的生活怎样，我是没有权利插嘴的。你不用这么戒备我吧。”又半开玩笑道：“好歹我还是你初恋呢。”
闻言，沈云琦脸上紧绷的神色放松了些。她清澈入骨的眼睛扫过韩哲修的脸，发现他其实气色不太好，脸色过于苍白，眼底下一片青，下巴上甚至还有刚冒头的胡茬。她被韩哲修这样难得的疲惫样子吓到了，想起楚昀说的话，不由正色：“你是不是最近有大麻烦了？是慕泽轩对付你的吧。”
韩哲修摸了摸她的头发，沈云琦的头发又染了一次，他应该是看不出来有白发的。但他专注的样子还是让沈云琦有些心虚，忙侧身躲过，说：“别闹。快说话。不知道我担心啊。”
她闪躲的样子让韩哲修眼里划过一丝落寞，但他还是神色自然地收回了手，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她发丝的柔软触感。他语气有些平淡，“我和他是有冲突。不过不打紧，我和他从大学时就互相看不惯了，和慕清婉的骨灰没关系。你这么傻，肯定一直内疚，以为是你害得我被慕泽轩针对吧。”
“楚昀跟我保证过不是因为慕清婉的骨灰，但我还是不放心。对了，你认识楚昀吗？”
“见过几次。他似乎……对你很好。”
沈云琦没有听出这句话的古怪，点头肯定道：“他确实是个好人。不说他。你先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再怎样也不至于不接我电话啊。你是不想让我插手，想把我从这件事择出去吧。”
韩哲修无奈道：“你偏扯进来干什么？这件事水很深，你一个女孩子……总之，我现在一切都好。就是可能过几天要去西班牙一趟。”
“你不是已经去过两趟了吗？”
韩哲修扶额，似乎很头疼。“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真不用管我，倒是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听说你和慕泽轩最近闹得很大，连慕家父母都闹出来了。你现在在慕家主宅住？”
“是啊。我还在慕氏集团上班，过得挺好的，就是慕泽轩有些……他一直是这样，没什么的。我今天来就是因为工作，你也听到了。那你为什么来？你和郑梓清认识？”
韩哲修依旧语焉不详，“认识……我也是来跟他谈工作。”
沈云琦还想再说些什么，她找韩哲修找了这么多天，早就憋了一肚子话，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人。但没等她再开口，郑梓清就在外面敲了敲门，说：“两位，我知道这个时候过来很煞风景。但是，慕泽轩快要上来了，如果两位怕被捉奸的话，难道不需要躲躲吗？”
沈云琦气急，“我只是和哲修说说话而已。你以为我们在干什么？”
郑梓清低低笑了一声，“我怎样以为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少怎么想。沈小姐，我是好心，你可不要当成驴肝肺了。”
沈云琦闻言，心里竟然也有些慌乱。慕泽轩是说过不允许她再和韩哲修见面的，如果他发现了，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沈云琦看了韩哲修一眼，韩哲修回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坦荡得很，看样子是不打算避嫌。
沈云琦说了句“随时保持联系”，就要跑出去。韩哲修在后面喊了她一声，她只摆了摆手，想赶在慕泽轩上来之前下楼，郑梓清靠在门口戏谑地扫了她一眼，说：“来不及了吧。不用想着下楼了，就是你走楼梯，也要经过电梯口的，正好撞上。”
沈云琦知道她这么慌乱地跑出来，他肯定想歪了，简直就是在心里确定她和韩哲修在偷偷联系了。她有十张嘴也是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