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泽轩声音更加嘲讽，“你见过她几面？这么相信她？看来她对付男人确实很有一套。”
“随你怎么说。这几天你不要来烦她。”说起这件事，楚昀心头怒火陡生，“慕泽轩，你竟然打女人，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电话那端的慕泽轩似乎不想提起这件事，他靠坐在椅子上，抬手按了按眉心，看起来疲倦得要命。他怎么可能告诉楚昀他其实打过沈云琦之后心里也后悔得不得了，骄傲如他，只是说：“这事你别管了。没你的事。”
楚昀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慕泽轩又打过去，“还有一件事。”
楚昀“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挂电话。
“我这几天不会去找她。”
“算你有点良心。”
“当然要放她在外面吃点苦头。我不理会她，你也别管她，别收留她，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吧。沈家也不会管她的。到时候她就自己乖乖滚回来了。她从小娇生惯养到现在，哪能吃得了一点苦。”
“不可能！我就让她住在我这里！”楚昀再次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慕泽轩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眼底划过一丝不明意味的情绪，转瞬便消失不见。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试图让自己莫名烦躁的心情平淡下来。漆黑的夜空中，星星璀璨得好像那个女人的眼睛。
她不过是离开了一下午而已，他却如此思念她，好像已经干渴了一个世纪。
不能这样，小婉，哪怕是为了小婉。
慕泽轩强迫自己不要再想沈云琦。他竭尽全力地去回忆慕清婉的样子，却发现，其实慕清婉的音容相貌在他记忆里已经快褪色了，他每次回忆小婉，其实都是在一遍一遍地凝视着小婉旁边总是毫无存在感的沈云琦。沈云琦，那样鲜艳动人的女孩子，初见时她穿了一件热烈的红裙子，艳丽、清冷，却又纯真美好到了极致。
他当时……
慕泽轩闭上了眼睛。
……
楚昀的别墅里。
沈云琦躺在客房的大床上，噩梦如影随形地再次缠上了她。梦里一会儿是慕泽轩冷淡的侧脸，一会儿是慕清婉阴森森的笑容。有时候她会觉得呼吸不畅，一片晃动的黑影中，她也能看出掐住她脖子的是慕泽轩。她吓得简直要死过去。
他们的话语在她耳边时刻萦绕，最清晰的就是那一句：
你整容之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沈云琦这个人了。
沈云琦满身大汗，但她醒不过来，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沈家，爸爸听见她喊他“爸爸”时一脸震怒，她不知道为什么。然后她找到韩哲修，韩哲修看见她时也一脸失望。再是刘悦，一脸厌恶地看着她。最后是她当初的同学，她们一起狠狠地嘲笑她，鄙夷又同情。沈云琦问为什么呀为什么呀，没有人回答她。不知道谁扔给她了一面镜子，她莫名其妙地拿起镜子一照，发现镜子里面的是慕清婉的脸，她大叫着扔开镜子，开始疯狂地用手抓挠自己的脸。
结果她的手还没碰上自己的脸就被人拦下了，是慕泽轩，他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矜贵，眼眸中萦绕的无情几乎刺痛了沈云琦。他轻启薄唇，淡淡开口：“你的脸是小婉的。你不许伤害一分。”
沈云琦恐惧地后退，她不住地摇头，“我不是我不是！慕泽轩，我不是慕清婉！我是沈云琦！”
慕泽轩冷笑了一下，好像她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他周围的人也都笑了，楚昀也在其列。没有人关注她本身是谁，没有人记得沈云琦，大家都把她作为慕清婉来接纳。
慕泽轩说：“沈云琦是谁？”
对啊，沈云琦是谁？
我是沈云琦。
或者，我是慕清婉？
沈云琦惊醒过来，她抚上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心脏频率快要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了。夜很静，落地窗外星光满空，她耳边只能听到她粗重的喘息声。左耳尤其安静。她静了一会儿，让自己从恐怖的噩梦中恢复过来。
她再也不想睡了。如果继续做噩梦下去的话，那她就再也不想入睡了。不如熬着。
沈云琦起身，坐在窗台边，忽然发现院里停着楚昀的车，他竟然还没走。沈云琦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她想了想，披上了一件外套下楼去找楚昀。
楚昀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抽着烟。他风情的桃花眼半眯着，看不出什么情绪，烟雾缭绕中，他的面部轮廓显得又温柔又冷硬。看到沈云琦下来，他下意识地掐灭了手里的烟，从车窗探头出去，笑容阳光开朗，道：“嫂子你怎么还没睡啊？睡得不习惯吗？”
沈云琦摇头，“我睡过了。做了个噩梦，又醒了。”沈云琦不愿多谈自己的那个噩梦，连忙把话题扯开，“我看到你在下面才出来的。倒是你，怎么还不睡？”
楚昀说：“我这时候不睡很正常啊。”他看了看腕上精致的钻表，“才一点。我作为楚少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反正我也没有媳妇，多幸福，谁敢管我？”
沈云琦笑了笑，和楚昀说话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她随口问道：“你现在觉得结婚不好吗？”
“要看对象。像嫂子这样的就很好，我倒是愿意。可惜没有泽轩那样的运气。”楚昀勾了一下唇角。
沈云琦又是笑，只当他在奉承。过了一会儿，她又问：“楚昀，我问你几个问题，行不行？”
“随便问。”
沈云琦说：“你觉得慕泽轩是个心狠的人吗？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