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泽轩站在窗前，沈云琦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也没有回头，俊美的侧脸在温暖的办公室里显出些细腻干燥的质感，从眉骨、鼻梁到下颔骨的轮廓深刻如刀塑，动人心弦。
他低声道：“门关上。有件事找你商量。”
慕泽轩对沈云琦的用词一向是“滚过来”、“下贱”之类的，忽然这么客气，甚至用上了“商量”这个尊重的词，沈云琦受宠若惊，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些惊疑不定，甚至有些怀疑面前的不是慕泽轩本人了。
慕泽轩微微侧头，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冷道：“天天说你下贱，你还真的变得不能听软话了。”
沈云琦果真犯贱地觉得这个才是慕泽轩，她不禁有些无奈和心酸。“你找我是什么事？刚才柳晴冉还拦着我，说我上来了肯定后悔，我真怕她说的是真的。”
“不是大事。”
沈云琦看着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目光专注，没有移开分毫。
他坐在靠椅上的姿态非常随意自然，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好像办公桌下的空间太小，都舒展不开一样。领带打得端正，西装也没有褶皱的地方，看起来从容自信，给人压迫感。“你想不想去法国培训一段时间？不长，也就一个月。我派助理跟着你。”
沈云琦有些意外。“为什么突然决定让我去法国？”
“不只是你。公司除你以外还有四个人要去。我特批，让你挑助理。”慕泽轩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连每根睫毛的弧度都要更舒展，只是他漆黑的瞳孔依旧幽暗没有笑意。他顿了一下，薄唇轻启，又补充道：“助理不能挑萧迈。其他的从你策划部里随便挑。”
沈云琦没有傻到去问为什么不能挑萧迈。她微微侧了侧头，逆着光线打量起他，“从我进办公室来就发现了，你今天心情很好？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他冷锐的目光射过来。
沈云琦想起今天众人的反常，还有柳晴冉意味深长的那句话。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还未细想，接下来慕泽轩说的一句话就让她彻底无法思考了。“你在法国好好照顾自己，不然我会担心。”
沈云琦忍不住问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真是慕泽轩？”
他招手让她过去，轻轻圈住她的腰身，他的温度一下子透过衣服传了过来，几乎让她有一种被灼伤的感觉。她低垂着眼皮看他，他深如古井的眼睛也和她对视着，整个人从骨骼中透出一股清峻冰冷的味道。半晌，他才轻声道：“我觉得我要对你好一点，琦琦。关键时刻，你比我手下那群废物要有用多了。”
沈云琦心跳漏了一拍。
她越发迫切地觉得他隐瞒了她一个重要信息，但她现在什么都不愿意想，只愿意在他的眼睛里沉沦。
他拉低她的身体，仿佛赏赐一样，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吻。“但愿你永远不会背叛我，琦琦。原本我之前已经不信你了，但你帮了我好大一个忙，我必须要再给你一个机会。”
“你究竟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沈云琦低声问。
慕泽轩满意地又亲了她的唇角一下，在她似乎带着香气的唇角厮磨。“听不懂就最好了。琦琦，笨女人总是招人喜欢的。”
“你以后都对我这么好，行吗？”
慕泽轩不置可否。
沈云琦明知这只是慕泽轩一时兴起而玩的另一个游戏，却还是忍不住把他的柔情都当了真，竟把慕泽轩的沉默当成默认，兀自偷偷地在心底幸福着。
好像她真的也可以被他爱一样。
……
沈云琦直到在机场下车，都有着些微的不真实感。她真的要去法国了？从慕泽轩告诉她这件事到现在抵达机场，甚至才过了四十分钟。事情顺利得太过异常，即使慕泽轩做事一直有条不紊，沈云琦也察觉到了他的急促，不容这件事出一点差错一样。他好像不敢让她在国内继续待下去。
正在想着，小李就殷勤地过来帮她提包，和她一起走，这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小姑娘是实习生，看见谁都亲，尤其是像沈云琦这样好看的小姐姐。她嘴很甜，乖巧道：“姐姐，你在发什么呆呢？咱们时间赶得紧，要赶紧去领登机牌了。哇，我其实超级紧张，我还没去过法国呢。你去过吗？”
沈云琦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曾经和慕泽轩说过自己最喜欢的一个国家是法国。
她心里莫名有些小雀跃，却又因不敢确定而变得矜持。
“我去过。但是没有好好看过，只待了一天就走了。”
小李又追问：“为什么不好好看看啊？”
沈云琦实话实说道：“我爸生意太忙，有时候要去和国外客户面谈，法国只是其中的一个停留站。”
“哦。”小李也知道她的身份，因为她自己出身贫寒，所以对沈云琦这种富家千金一向是好奇的，就又多嘴了一句，“姐姐，我一直好奇一件事，你和总裁是怎么认识又结婚的啊？是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是家庭包办的啊？”
沈云琦脸色有些僵硬，却没有怪罪小李，毕竟不知者无罪。她年纪还小，肯定没有听说过她当初的事迹，也就不可能是故意讽刺她。想通后，她那抹不自然就转瞬即逝，一向冰雪一般清冷的脸甚至难得地露出了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缓声道：“我和泽轩是在大学就认识了。”
“那你们是怎么结婚的啊？我还听说过总裁有个妹妹……”
正在沈云琦脸色又要变得僵硬时，她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打破了这个十分尴尬的境地。沈云琦如蒙大赦，也不管打来电话的是个陌生号码，飞快地接起，稍微侧过脸，避开小李姑娘，一连“喂”了好几声。她眼角余光看到小李无奈地默默走开，终于放心下来，等着电话那端的陌生人回话。
那边好像缓缓呼出了一口气，轻声道：“沈云琦，你终于肯接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