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这一脸的不欢迎,沐繁泠难得的没有愤怒:“你伤得挺重?”
然而莫弋诀却是摇了摇头:“我没受伤。”
“行了行了,我又不笑话你……”沐繁泠摆了摆手,摆出一副“你就别鬼扯了的表情”。
“小姐,他确实…没受伤。”倒是安歌看不下去了,替莫弋诀给自家小姐科普道:“只是暂时的失了功力,所以才会显得这么虚弱。倒是没什么大碍,过一阵子恢复了就没事了……”
“那就是没事了?”
莫弋诀压根也没准备再反驳什么,可倒是安歌开始胳膊肘往外拐:“小姐,我们觉得没什么,是因为本身修为就浅。可是功力很强之人,这一下抽空了所有,还是…挺危险的……”
沐繁泠虽然对于安歌这种向着外人来鄙视自己的行为表示很不满,但听完她的话也很理智的判断出了眼下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官兵找到这里来只是时间问题,可是他现在这样,逃出去又更危险。
所以,要如何是好……
“趁人还没找来,你们先离开这吧。”看出沐繁泠的犹豫后,莫弋诀如此开口:“省的待会儿还得拖我后腿。”
“得了吧你!”沐繁泠一口回绝掉,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谁拖谁还真不一定……”
话音未落,她忽的灵光乍现——“对了!可以用幻象!”
安歌听她这么一提也立即反应了过来:“对啊!帮主教过小姐这个的!”
然而再一细思,她又不大确信的试问道:“可是……小姐你真的有认真学么?”
沐繁泠瞪了她一眼:“当然有!”
“只不过是……练到现在,没、没成功过……”
安歌:“……”
不过尽管如此,沐繁泠还是准备试一下。毕竟当横竖都是死时,名垂千古的都是誓死方休的烈士。
然而她转念又悲伤的想到——可是如果是帮助邪恶势力的话,会不会流传成死不悔改,拼死顽抗……
初入江湖的短短几天里,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多少次在生死间徘徊了…只是明显感觉到自己直面生死的能力已经开始飙升了。
想入非非之际,在堂前把风发安歌忽然向她挥手,示意人快到了。
沐繁泠长舒了一口气,瞥了眼身后依旧只是闭目打坐,事不关己的人,很大义凌然的选择了不与他计较。
她抬起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下便在指尖生成了一道令。接着迅速旋转指尖,使其逐渐扩散,当升腾至半空后,双手合十,闭目继续念咒……
恍在一瞬之间,那原先盘旋在屋内的结令向外延伸,直至包裹了整个寺院后,场景开始变幻,最终变成了一处空宅。
一切看似都进行得很顺利可是只有沐繁泠自己清楚,她的能力很有限,往日里都是幻境刚刚成形便收手作罢的。
此番她使出浑身解数随时撑住了这一时,但眼看着那群士兵刚一踏入,幻境便轻微的摇晃了一下,沐繁泠的心也跟着一震,导致幻境又开始晃动。
果真办不到么……
沐繁泠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放弃了,因为一时耗力太多,所以额角已有虚汗外渗。
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了……
察觉到不对劲我官兵也站住了脚,揉了揉双眼,以确定是自己眼花还是景物真的在晃动。
沐繁泠见状便知是真的要暴露了……
可就在她准备收手,直面命运的洗礼时,忽然觉得手背上传来了一阵炽热之感——力道不是很重,但是源源而来的力量却是很沉。
沐繁泠倏尔张开了双眼,这才发现莫弋诀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从后方揽住了自己,一只手正由外握住她的发功的那只手。
她一惊,下意识的就想往回缩,可却被他反握得更紧……
“别动……”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苍白与低沉。
他就这么离沐繁泠几乎没了距离,握着她的手,即便隔着强大的气流,却仍是让人感到过于冰凉。
沐繁泠不敢怠慢,只得顺应其继续维持幻境。
只是在这尴尬之中她还是忍不住微微回过头去——好像还是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这个男子呢……
之前不是情况太多危机,就是忙着与其斗嘴赌气。
眼下这么近距离的一看…真竟的是,俊朗的不成样子——眉眼如画,本就白皙的面容再加上一份苍白,若非棱角分明,倒真胜似位倾城佳人。
大抵是因为她的目光过于灼热,才惹得莫弋诀也顺势望了过来。结果却是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沐繁泠很不争气的红了脸……
“别分神……”莫弋诀倒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是再次出声提醒。声音比方才还要低沉,甚至还要带了几丝沙哑。
若当真如安歌所说的话,他在这种情况下强行运功,岂不是很危险么?所以就算有再多的怨言,现在她都也都只能咽于肚中。
一群巡兵仔仔细细的盘查确定这是所空宅后,才终于慢吞吞的离开。莫弋诀于是也就放开了她,转身回到原地,继续打坐。
沐繁泠并不敢轻易打搅他,他也很给面子的不多说什么,于是就这么僵持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寺庙中本就透不进什么光来,天一暗内部就基本是漆黑一片了,安歌去京中留意卫兵动向,而沐繁泠便只能选择留下照顾莫弋诀。
沐繁泠只觉得自己忍了很久,但还是耐不住这死寂一般的黑暗,于是乎,向着他移了又移,直到可以差不多看清面前坐了个人才重重叹了一口气:“唉,又是这么黑!”
莫弋诀并没有回应什么,表示现在的他也无能为力。
“啧啧,我很好奇啊,你楼中那么多人,得知你有难,一个都不来的么?”沐繁泠托腮,若有所思的问道:“更何况你还是为了救他们的呀!该不会是你在你属下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差到死不足惜的地步了吧?!”
也不管黑暗中对方看不看得见,莫弋诀就是丢了一个白眼过去:“诀引楼有自己的规章。我的私事,用不着他们参与。”
沐繁泠一时失言——如此看来,邪教内部倒是比正教公私分明多了。
“那个,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沐繁泠继续没话找话聊“你为什么好像都没有想过要杀我?”
莫弋诀被这个无厘头的问题问的有些诧异:“你为什么觉得我要杀你?”
“不都是这样么?”沐繁泠微皱眉头,嘟囔了一句:“我老是跟你犯呛,少数时候,还有那么一丢丢,一丢丢,的麻烦…你不是应该已经不爽我到一定程度了么?”
莫弋诀若有所思的冥想了一阵:“这么说来,确实是这样。”
“那你难道不是看谁不爽就想把谁弄死的那种人么?”
这番莫弋诀愣了很久,才满是无奈的回复:“真搞不清楚你都在想些什么……难道认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不讲理么?”
沐繁泠哑然居然被一个魔教教头一脸鄙夷的说成不讲理?!……那是得有多不讲理。
就这么有一腔没一腔的搭着,结果就是这几天累坏了的沐繁泠,很不争气的在要她照顾的人面前光荣睡着。
而且是以靠着柱子,很不雅观的形象……
见沐繁泠终于安稳了下来,莫弋诀才长叹了一口气,昨夜太子之所以埋伏他,倒并非真的要取他性命,而是想知道是何人让诀引楼杀他。
莫弋诀望向仍睡的香的人儿,勾着唇角:“哪里是一丢丢麻烦……明明就是麻烦大了……”